瓦刺軍營離宣府大約二三天的路程,為了趕在喜寧前面抵達宣府,方雲傑等人原本是想連夜趕路的。
可是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發生了一個意外,他們居然迷路了。
塞外草原一望無際,而今天晚上整個夜空灰濛濛的,烏雲遮住了月亮和星星。
漆黑一片,又沒有星光指引方向,在這種情況下連夜趕路,不但危險,而且還容易走偏方向,於是方雲傑等人只能找一個山坡停了下來。
在山坡下升起一團篝火,于冕和錢玉仙坐在篝火旁邊休息。
方雲傑閒不住,不願意啃乾糧,於是抓了兩隻兔子,興致勃勃在篝火上烤着呢。
而石守正站在山坡上,抬頭望着夜空,臉上充滿了煩躁。
把兔子烤好後,方雲傑看了山坡上的石守一眼,然後叫道:「石大哥,別看了。你就算把眼睛看瞎了,也找不到北斗七星的。過來吃點東西吧。」
石守搖了搖頭,然後垂頭喪氣的從山坡上走下來,坐在篝火邊,有點無奈的說道:「哎!應該帶個嚮導來的,這樣我們就可以連夜趕路了。」
土木堡大敗,石守和朱祁鎮一起被俘。在瓦刺軍營里,石守沒少被喜寧折磨。
現在有機會報仇雪恨,石守當然是迫不及待了。
方雲傑笑着說道:「這草原一望無際,又沒有星光可以辨別方向,你帶誰來都沒用。放心吧,我們走不了,喜寧也一樣走不了。來,快吃吧。」
方雲傑一面說着,一面把兔子撕了一半遞給石守,于冕和錢玉仙兩人分了另一個兔子。
石守一面吃着兔子,一面說道:「還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居然真的把喜寧給騙出來了。」
方雲傑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他看了錢玉仙一眼,然後說道:「這事多虧了玉仙,這些宮中的事都是她告訴我的。沒有這些情報,我也想不到這個辦法。」
「能幫上忙就行。別的方面,我可能不行,關於宮內的事,儘管來問我就是。」
錢玉仙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
這些日子出謀劃策有方雲傑,衝鋒陷陣有石守,和京城聯絡有于冕,只有錢玉仙一無是處,每天只能跟在眾人後面打醬油。
不過錢玉仙也有一個優勢。她是皇后的妹妹,以前經常出入皇宮,後宮的情況她了解的很清楚。
女人關心的不是什麼國家大事,而且大明鐵律後宮不得干政,所以後宮這些女人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兩件事上,一個是爭寵,另一個是八卦。
錢皇后既然是正宮皇后母儀天下,必須妻賢不妒,再加上朱祁鎮寵愛有加,所以爭寵這事錢皇后是不能做的,剩下的就只有八卦了。
站在皇后的高度,所八卦的事那一定是非同小可,再加上錢玉仙是自己的親妹妹,聊起來也就沒什麼顧忌,所以錢玉仙知道很多皇室秘聞。
比如說郕王朱祁鈺吧,普通朝臣最多知道朱祁鈺是低賤嬪妃所生。
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低賤嬪妃是罪婦?
又有誰知道朱祁鈺母子一直住在宮外,先帝臨終前才接進宮的?
男人心中只有權力和地位,不會留意到這些小事。
石守身為朱祁鎮的影子護衛,整天跟在朱祁鎮身邊,就連他也不知道朱祁鈺的身世,更何況是別人。
可是後宮的女人不同。
罪婦,養在宮外,生了一個兒子,臨終前接進宮,囑咐太皇太后照顧。
我的天啊!!!
那些後宮無所事事的女人,知道後全都兩眼冒光。她們嘴上不敢說,可是心裏全都在看皇后,也就是現在的太后的笑話。
丈夫偷偷在外面養了個女人,還生了一個兒子,太后知道這個消息後,心裏什麼滋味可想而知。
朱祁鈺母子進宮後,太后一看到他們母子就渾身不舒服,雖然沒有刻意刁難,但也沒什麼好臉色。
本來這件事過了那麼多年,再加上朱祁鈺母子平日謹言慎行非常低調,大家也就漸漸遺忘了。
後來朱祁鎮登基,錢皇后嫁入宮中。
既然身為皇后,就必須盡到皇后的職責。
逢年過節,皇室宗親都要進宮朝拜祝賀。
男的,由朱祁鎮這個皇帝應付。
而那些女眷,當然就是由太后和皇后兩人來應付。朱祁鈺母子的情況,錢皇后也是在這個時候才了解一二。
方雲傑知道這事其實也是一個意外,他以前一直都認為朱祁鎮和朱祁鈺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有一次方雲傑無意間問錢玉仙,朱祁鈺登上皇位後,馬上翻臉無情,不但百般阻撓錢玉仙去營救,還對朱祁鎮的岳父家動手,太后難道不管嗎?
而錢玉仙的回答是,太后不是朱祁鈺的生母,然後順便說起了朱祁鈺的身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或許方雲傑當時並沒有在意,但是當他開始策劃引蛇出洞的計劃時,卻想起了這個不起眼的八卦消息。
也許是看到錢玉仙一臉苦悶,石守笑着調侃道:「你姐姐是皇后,宮裏的事當然要問你了。幾個女人聚在一起,張家長李家短,什麼秘密都藏不住。哈哈!」
錢玉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石將軍,你又笑話我。姐姐久居深宮,太上皇也不可能整日陪在身邊,我擔心姐姐苦悶,就常進宮去陪她。這些事都是閒聊時無意聽到的,又不是我故意去打聽的。」
看到錢玉仙那微微漲紅的臉,方雲傑也忍住不住說道:「嗯,沒錯。不是故意打聽,是閒聊時無意聽到的。」
閒聊和無意這兩個詞故意加重語氣,錢玉仙頓時露出尷尬的神色,她瞪了方雲傑一眼,一臉兇狠的叫道:「你還說。」
錢玉仙的威脅毫無威懾力,方雲傑和石守兩人哈哈大笑,弄得錢玉仙在那邊哭笑不得。
就在眾人調侃錢玉仙的時候,于冕抬起頭看了錢玉仙一眼,然後又低下頭,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于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很快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這幾天,于冕很不對勁。
眉頭緊鎖,臉色陰沉,有時還會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
於是錢玉仙有些擔憂的問道:「於大哥,你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