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往場外一躍,正要取出簪兒來,卻聽戈鷹冷笑道:「小子,你這可抵受不住了吧,嘿嘿,」
蕭影一加思索,立時明白他的意思,說道:「區區『陽冥神掌』,能奈我何。」
雙煞面露疑色。
烏木霜道:「真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命在旦夕尚不自知,」
蕭影見他們說得鄭重其事,心下也自有些惶惑,中掌後現下雖無症狀,突然發作暴斃的情況也是有的,莫非真是自己逞強使能了。
「陰陽雙煞」見蕭影半晌陽毒仍未發作,心下也是一頭霧水,心想咱們屢試不爽的毒掌,怎可能有漏網之魚,定是適才那掌未擊中他,這才讓他活蹦亂跳地在此貶低我等天下無雙的「陰陽神掌」。
學武之人,哪容對手將自己的武功看低,戈鷹一臉不肯服輸的樣子,說道:「小子把話忒也說大了,有本事的話,便再吃我三掌『陽冥神掌』,若你還不死,我便服了你,成是不成。」
蕭影道:「服與不服,在蕭影看來並不重要。只要你答應放人,我便受你三掌,怎樣。」
他心想,今日自己主動交了驚鴻簪出來,對方未必肯如約放人,說不得還會殺人滅口,將谷中之人一古腦兒殺了,斷了旁人搶奪簪兒的念頭。為今之計,唯有拼了性命不要,受戈鷹三掌,或能救出眾人。
戈鷹面現難色,瞧了瞧紫袍少女。
紫袍少女冰雪聰明,立時會意,正色道:「好,本姑娘答應你的條件,但是你輸了又當如何。」
蕭影道:「自然如你所願,驚鴻簪歸你,不過得把谷底的人全放了。」
紫袍少女微微一笑道:「如此最好,」
蕭戈二人分別入場站定,烏木霜面有懼色,說道:「我打你,你可不能還手,否則就不用打了,我戈鷹可不是不知好歹、逞能使強之人,」
蕭影心知他話裏有話,分明是在說自己不知好歹、逞能使強。當下也不作理會,催動渾身真氣護住周身,昂然道:「來吧,若我還手,那便不叫蕭影,」
戈鷹邁開馬步,「嘿」地一掌擊在蕭影胸口,蕭影紋絲不動,戈鷹卻噔噔退了兩步,這才拿樁站穩,滿腹疑團,皺眉道:「你這是什麼妖功。憑你小小年紀,功力怎會比我還深厚,絕無可能,」
起初他與烏木霜合斗蕭影不下,只道對方只不過練就一身古怪掌法,這才與自己夫婦戰了個不分秋色,萬想不到對方內功修為也這般了得。
戈鷹卻不知,蕭影吃了他這一掌,雖身不動足不移,卻覺五臟六腑氣血翻滾,並不敢即行開口說話,稍作調息,平復翻滾之氣,這才口開道:「這便打第二掌吧。」
戈鷹面露疑懼,「嘿」的一聲,仍舊一掌擊在蕭影胸口,這次他噔噔噔噔退了四步。
蕭影卻也後退了兩步,一個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濺了戈鷹身上點點殷紅。
戈鷹緊皺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勸道:「小伙子,留下驚鴻簪這就去吧,主子既答應放人,定然不會食言。」
蕭影肚內氣血翻湧,眼前金星亂冒,何曾不想即刻便脫身而去。但一來驚鴻簪乃旁人重託之物,義字當頭,該當盡心盡力;二來自己先行受了人家的恩惠,將李飛煙前輩遺留下來的「俠影神功」學得在身,雖未行拜師之禮,李前輩卻等同於自己的授業恩師,滴水之恩,尚不能忘,此等恩情,安能或忘。三來他內心隱然感覺到,自己一旦將簪兒交出,定然再起波瀾,一場血腥屠殺,恐難倖免。
峰頂之戰,谷底之人盡皆聽進耳里,這時有人傳上話來:「蕭少俠,你的大恩大德,我等在此謝過。你現下身負重傷,這第三掌萬萬挨它不得了,你還是自個好生去吧,」
蕭影道:「但有一口氣在,蕭影定要救大家脫險,各位且請稍待,這第三掌蕭影定能挨得,」爬起身來,又要挨第三掌。
紫袍少女眼含憂色,喝了聲:「且慢,」
隨即她目色傲然道:「蕭大少俠,便算『陽冥神掌』的陽毒傷你不得,單憑這掌力,便會將你的五臟六腑震碎。中了陽毒,我或可請烏木霜師父替你驅除,但若五臟六腑震碎了,只怕華佗再世,也難醫治。可要想好了,這第三掌你挨是不挨。」
蕭影不去理會,面色坦然,又受了第三掌。
這一掌直擊得他昏天黑地,幾欲暈厥過去,但狂吐了幾口血,總算勉強堅持住,盤膝打坐片刻,又行緩緩站起。
眾人見他竟然不死,都面面相覷,駭然不已。
「陽冥神掌」竟然傷蕭影不得,「陰陽雙煞」更是將他瞧成一生之中從未見過的怪物似的,心裏又是驚駭,又是沮喪。
殊不知,涅磐真經乃至高無上的內功心法,完全依照陰陽相生互長的法兒修煉,書中的「九陽熾空」「九陰太虛」蕭影已修煉至第七重,陰陽之氣此時在他體內何等旺盛,陽盛有陰來補,陰衰有陽來助。他中「陽冥神掌」後,陽氣大熾,他體內的「九陰太虛」立時相長,陰陽始終在身內保持平衡,又何來傷痛。
這樣一來,紫袍少女打賭便算輸了給蕭影,照約定該當立即放人。
她見蕭影站了起來,眼色不悅,對蕭影冷嘲熱諷道:「蕭大少俠,你這命真箇夠大的,呵呵,」
蕭影微微向戈鷹抱拳道:「謝戈前輩不殺之恩,」
這下反而弄得戈鷹不好意思起來,他適才明明奮力而為,卻仍未打死這少年,便連自己也覺着這事邪門兒得緊。
他面色一窘,當即抱拳還禮道:「蕭少俠說哪裏話……」
聽了蕭影這話,紫袍少女眼色更加不悅,未等戈鷹說完話,衝口便道:「原來是戈師父手下容情了,那這打賭便……」
蕭影截過話頭道:「便是我贏了,還請姑娘這就放人吧。」
紫袍少女遲疑片刻,說道:「好,便算你蕭影贏了打賭。打開門閥放人,」
她最後一句話放高了嗓門,顯然是在發號施令。
但見鐵籠上的門閥格格格降下,蕭影驚怒交集,憤然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快快停下,」
紫袍少女滿臉不以為然,微微笑道:「我這可是踐約咱們的打賭,別無他意,」
蕭影走近她身前,聲色俱厲地道:「你這哪兒是放人,分明送他們上死路,」
紫袍少女道:「哦。我事先有說過怎生放他們麼。現下反正我是放他們了,至於放後是死是活,那我可管不了。」
蕭影想不到她當場毀約,憤怒至極,手起掌落,啪地一聲在她面頰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陰陽雙煞」見主子受辱,大驚失色,雙雙慌忙閃身攻向蕭影。
烏木霜道:「賊子大膽,竟敢打我主子,還想活不想活。」
蕭影怒道:「你自承人家師父,又口口聲聲稱她為主子,如此卑躬屈膝,羞也不羞。便算她是皇帝老子的公主,如此惡毒,難道打她不得麼。」
烏木霜喝道:「豈有此理,簡直是強詞奪理,不知尊卑貴賤的傢伙。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正是……正是……咳,吃我一掌……」二人又鬥了起來。
戈鷹知道蕭影厲害,哪敢讓愛妻獨臨大敵,立時加入了戰團。
紫袍少女淚水滴溜滴溜掉了下來,嘴裏喊道:「蕭影,我恨你……我恨你……」
蕭影此刻大有悔意,倒不是怕了對方,而是擔心紫袍少女當真耍起渾來,盡皆將籠中之人放給獅虎之群,那便大大不妙。
果然紫袍少女將心一橫,又下令打開門閥。
蕭影先自受了傷,這時又以一敵二,本已勉力支撐,待要向機拿住紫袍少女,以作要挾,卻見戈烏二怪守住了紫袍少女所在方向,一時哪能拿她得到。
那門閥卻格格往下掉,轉眼間鐵籠內上千人眾,便將成為獅虎口中之餐,肚中之食,他心裏如何不急。
他使盡渾身解數劈出數掌,趁對方不備之隙,飛身便往懸崖上的鐵鏈掠去,嚓嚓嚓踏索而過。
到得鐵籠頂部,蕭影凌空飛起,雙掌奮力在鐵索上一扯,大拇指般粗細的鐵鏈登時兜根被他扯斷,順勢抓拉着鐵鏈躍下。
便在下躍的同時,他將鐵鏈斷折的一端向准門閥上端,蛇一般疾射而出。此時正好有一頭粗大威猛的老虎一躍而起,前手抓住門閥,滴答着口水,正要撲進鐵籠去,卻被鏈頭哚的一聲,正好擊在虎頭之上,登時**迸裂,砰地一聲摔墜落地,片刻間被其他老虎吃成一副空骨架。
擊裂虎頭後,鐵鏈余勁未衰,嗆當一聲,似麻蛇般盤繞門閥之上。
地上獅子老虎亂咬狂抓,鬥成一團,紛紛拼死搶近門閥之前。有幾頭獅虎後腳一蹬,飛也似地竄上門閥,小半個身子已然越了進去。
蕭影大驚之下,叫了聲「不好」,手中鐵鏈收緊,止住門閥繼續下滑。眼見幾頭獅虎仰天往後便要俯跌而下,卻見它們前手牢牢抓緊門閥,夠頭還自拼命往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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