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鋒利的劍尖就要從白影后背穿膛而過。陡聞一聲驚呼:「若雪。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啵」的一聲。接着一聲慘叫。長劍插入另一人的右臂。
蕭影見盧焯義莫溪言白若雪三人纏作一團。莫溪言立於盧白二人中間。手臂中了盧焯義一劍。鮮血迸流。若是自己去救遲了。白莫二人性命難保。
當即顧不得身後還有數十人橫刀執劍。虎視眈眈。飛步而前。起手便在盧焯義握劍的右臂上拍了一掌。
盧焯義痛楚難當。一聲慘呼。着地滾倒。骨碌碌向桌下滾去。
蕭影恨極盧焯義。這時哪由他逃之夭夭。未等他的身子滾進桌下。手起掌落。蓄帶十成內勁的掌風。第一時間更新 以摧枯拉朽之勢向盧焯義劈到。
若是被這一掌劈中。便是千斤巨石。斷也登時崩裂。何況血肉之軀。人人心下駭異。均想這一掌怕要將盧焯義打得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黑乎乎有樣物事自屋頂破風打到。與蕭影的掌力對個正着。「砰」地一聲脆響。那東西頓時炸了開來。
眾人細瞧地上。卻是些碎瓦片。
蕭影暗暗心驚。從瓦片的來勢看。暗中那人的武功。當不在自己之下。
盧焯義死裏逃生。鑽入連排而設的桌下。不見蹤影。
蕭影凝神戒備。恐有強敵偷襲。自己雖然不懼。但暗中那人倘或對己方任其一人下手。第一時間更新 他們必招橫禍。倒也顧不得追殺盧焯義。
未幾更無異狀。這才轉身解了莫問天身上的繩索。
莫溪言身上的繩索早被白若雪解去。現下她正在替莫溪言一邊抱扎傷口。一邊不住朝桌下瞅。顯見她急欲找尋盧焯義的下落。替父報仇。
莫溪言雙眼不眨。定定盯着白若雪。嘴唇微動。似有千言萬語要與她說。
蕭影見此情形。心下微覺黯然:「莫溪言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救若雪。用情之深。倒也少見。她雖說乃父遭遇不幸。得有莫溪言這樣對她。也算大幸。她這一生無憾了。」
言思及此。輕輕嘆了一口氣。這聲嘆息竟是什麼意思。無人得曉。
莫溪言心潮澎湃。渾然不覺身上疼痛。心中只有柔情蜜意。於此劫後餘生。得與她近身相處。只覺全身都是暖洋洋的。看看她如花美顏。一時意亂情迷。難以自制。伸出左手便向她纖纖玉手握去。
白若雪不自然地將手一縮。莫溪言激動而顫抖的一隻左手便握了個空。
她微一轉頭。目光瞧向蕭影。蕭影剛巧眼睛瞧向她。四目交接。她面上泛起紅暈。欲言又止。
蕭影與她目光一對上。慌忙錯了開去。
她的面色。隨着他目光移開一瞬。變得暗淡無光。
莫溪言只道白若雪害羞。這才避開手。柔聲道:「白師妹。你爹爹不幸慘死。今後我便是你的依靠。第一時間更新 我會一輩子疼你愛你。尊你重你。不會令你受半分委屈。」
白若雪瞧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頓了頓。莫溪言又道:「咱們若能活着回到西域。我會懇請爹爹立馬給咱們完婚。到時咱倆海角天涯。做一世……」
話未說完。卻見白若雪似是想起什麼。一聲驚呼。挺雙劍便往桌下去尋。嘴裏說道:「大仇未報。我不成家。」
莫溪言恐她有事。這一着急。牽動了傷口。頓時便痛得立足不穩。踉蹌欲倒。
莫問天從地上撿了一把劍在手。忙過來扶住愛子。關切道:「言兒你怎樣。」
莫溪言道:「不礙事。」望着白若雪的身影。滿臉都是喜色。
蕭影唯恐躲在暗中偷襲。心下一急。口不擇言喊道:「若雪。回來。」
莫溪言聞言一怔。整個人涼了半截:「這才一天未見。蕭影之前嘴裏叫的『白姑娘』。就變成了現下的『若雪』。他倆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難道……難道方才眾人所說不假。他們做了……做了……」晴空萬里的一顆心。霎那間大雨滂沱。好不淒冷。
更見蕭影箭步而上。毫無忌諱地一把拉住白若雪的手。一個勁往回牽。她雖一臉不甘。卻是一副對他順從的樣子。任他拉着手。未作絲毫反抗。
登時間。莫溪言醋意大起。
但他性格儒雅文弱。要將這事兒擺在眾人面前分說。終是不能。心下想:「暫且忍得一時之氣。待逃離此間。再問個清楚。」
白若雪原本惱恨蕭影顧這顧那。不肯出重手傷盧焯義等人。害得她與當場便可報得的大仇失之交臂。但見他方才拍向盧焯義的一掌。手上絲毫不容情。與自己同仇敵愾。心中對他的惱怒登時消了大半。是以蕭影來拉她。她絲毫未作反抗。兩人拉手不止一次。實也有些自然而然。倒未顧及莫溪言作何感受。
此時盧焯義不知所蹤。山西武林一幫人立時便沒了主心骨。原先還有人質在手。這時人質被救下。手中無可要挾。人人佇立當地。攻又不敢。一走了之心下實有不甘。
稍一遲疑。早有侍衛將他們團團圍住。眾人此時要逃。已然不及。
李存勖一聲令下。二三百侍衛拉弓滿弦。箭尖在燈光下銀光閃閃。對準眾人眉心。
此刻只須有人站出來振臂一呼。以眾人手下功夫。這二三百侍衛倒也不在話下。只是誰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兒。人人畏縮不前。心裏又都想着有蕭影站在旁邊。便是將侍衛全部殺死。那也逃不出蕭影的五指山。倒不如繳械投降。或有一線生機。
見些情形。蕭影上前向李存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晉王殿下且又仁慈愛民。這些人並不是主犯。念在他們平日為晉國盡忠竭力。如今又是初犯的份上。懇請晉王殿下饒恕他們吧。」
李存勖道:「這等亂臣賊子。第一時間更新 窮凶極惡。怎能饒得。倘若今日饒過他們。讓他們陰謀做大。日後怎好收拾局面。留着他們。終將是我晉國的心腹大患。蕭少俠你切莫一念仁慈。縱容了這些逆黨。」
蕭影道:「他們也是聽信了盧焯義的妖言。一時惑了心智。今日饒得他們。而後善加指引。定能為晉國盡忠立功。更何況他們不是山西武林的幫主掌門。便是有頭有臉的名望人物。手下掌管的人馬實不在少數。他們只要登高一呼。便可召集成千上萬的江湖人士前來。替殿下效命。」
李存勖聞聽之下。沉吟未決。
一直守護在李存勖身旁的趙子云這時也開了口。他向蕭影抱拳道:「蕭少俠仁愛慈悲之心。趙子云活了大半生。頭髮熬得白了。也覺自嘆不如。實在令老夫汗顏。」
轉身向李存勖拜倒在地。懇求道:「殿下慈悲。便請放過一干人等。子云願代殿下歸勸他們。叫他們心甘情願。專心不二為殿下效命。」面上神情懇切。當場人眾無不動容。都在心裏起了愧疚之情。
李存勖本來殺意已決。在蕭影趙子云雙雙勸解之下。不禁心有所動。猶豫再三。終是拿不定主意。心道:「今日若殺他們。其門人必定要為他們報仇。更何況這幫人在江湖中的影響極大。殺了他們。本王積怨必深。日後再要仰仗武林為己效命。已然不能。父王的遺願。何日方得實現。但若不殺他們。這幫人當真造起反來。那還了得。」
饒是他平日行事果決。遇這等大事。倒是大費心思。弄不好便是丟了性命又亡國。
蕭影見李存勖眉頭不展。臉色沉重。知他一時難於決斷。又欲勸說一番。驀地聽得頭頂「呼呼」有破空之聲。一驚之下。抬頭舉目。見四個怪模怪樣的人揮杖舞扇。飛杵出錘。直朝自己撲將過來。
來人正是「福祿壽禧」四星。
福星揮杖劈頭朝蕭影砸下。喝道:「小子。快還我女兒來。」
蕭影運起俠影神功。掌風流轉。衣襟鼓風。瞬間便與四星對了十數招。
福星這話。確是令蕭影哭笑不得。邊斗邊道:「四位老神仙好沒來由。晚輩昨日便說了。婉情姑娘不是我劫持的。為何你們就是不信。」
祿星接口道:「奸邪之徒的話。豈可信得。你若不交人。今日休想活着離開。」
壽星嘿嘿傻笑道:「算你蕭小賢侄有眼光。識得真神。叫咱們一聲『老神仙』。不過你這馬屁可是拍在牛屁股上啦。你既與婉情有了那個……那個……總該叫大……大哥。也就是你媳婦她爹一聲岳父吧。」
蕭影止不住心裏好笑。知道壽禧二星乃頑童脾性。對他一番言語便也不作理會。
福星喝道:「住嘴。要這小淫賊做女婿。豈不辱沒宿家門楣。三傻你若再提起這事兒。休怪我這個做大哥的翻臉不認人。」
眼見福星煞神也似的。壽星便即不敢言語。
禧星卻道:「大哥。其實三傻說的沒錯。蕭小兄弟既是把情兒那個……那個了。可說是美事一樁。咱們從此便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就不用分彼此;既是不分彼此。那驚鴻簪在他身上與在咱們身上並無兩樣;既是……」
話未說完。自然又被福星喝止。
聽聞禧星的一番言語。眾人這才驚覺。原來四個老怪物明着來要人。暗下卻想圖謀驚鴻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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