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影驚鴻 第三百六十五回愴然四顧雪茫茫

    白若雪滿腦子便是想着如何相救蕭影,可越想心裏越是一團糟。

    現下回去向幽情妖姬磕求解藥,雖說為了蕭影,自己何懼群狼在外,便是得能逃出狼口,解藥哪能輕易討到?自己負重抱他入谷,已是極難辦到,向幽情妖姬討要解藥,無異於與虎謀皮,終只是自取其辱。可眼睜睜看着他血管爆裂而死,倒不如先就自己死了的好!

    她早就想到幽情妖姬曾經說過的話兒,此刻再又琢磨:「中此催情藥兒,得有異性獻身相救,便可解得。可這……這……啊呀,這男未婚女未嫁,可是丟死人啦!可不這樣做,又有甚法子救得蕭大哥?拋開婚嫁俗念不較,我的一顆心早便給了他,以身相許自是不打緊,可他……可他心裏喜歡的人不是我。我現下以身相救,事後他定會心生內疚,勉強跟我在一起,也是鬱郁一生,這可是害苦他一輩子的事兒!哎,是了,救了他之後,我便躲了起來,一生不再見他。他尋不見我,只當我死了,另結新歡,那也殊不為過。」

    蕭影昏昏然滾跌在床,汗水濕遍了渾身衣褲,鼻孔里滲出淡淡血色。

    白若雪嬌坐床沿,瞧着蕭影身上的新郎紅袍,已然在他昏迷掙扎之中,崩裂數處。她知道這件紅袍,必定是幽情妖姬的傑作,卻不知蕭影是否已經做了呂宛兒的新婚郎君?

    不過在這一刻,一切變得都不那麼重要。

    除了對蕭影的愛,這世上任何物事,此刻都已然暗淡無光。

    她摸到身上的扣子,慢慢兒解開來……

    屋外狼嚎虎嘯,冰天雪地……

    東方日出,皓潔如銀的雪山巒原遍灑金輝,光亮透進窗格,從青紗帳的縫隙中射了進來,照得蕭影惺忪雙眼微微刺痛。

    他伸了一個懶腰,便要翻身出被,猛然見到自己渾身赤條條地,身下床單之間,印了一小灘淡淡血漬。

    伸手湊眼看時,手上亦有血跡。

    隨之遍瞅全身,只從鼻孔處抹下幾粒血斑,周身完好,並無傷破,禁不住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我道老妖婆的陰陽和合散有多了不起,原來不過如此,哈哈!」

    他只道幽情妖姬所謂的「血管爆裂而死」,只是讓自己昏迷之中流了一灘鼻血,並無大礙,未免言過其實,聳人聽聞。

    他起身着好衣物,頭腦仍自有些暈沉,昨夜竟是怎生來到此處,並未思及。

    出得門來,在柴院裏微舒筋骨,略一運功,渾身真氣鼓盪,知道經此一夜,穴道自解,勁道已然回復。想想此番大難不死,心下好生歡喜。

    他提步要出院落,方行得兩步,右足一腳踏上柔軟一團物事,腦子一下驚醒過來,鼻子一酸,戚然淚涌,嘴裏直喚道:「若雪……若雪……」

    雙手齊施,扒開腳下雪花,露出灰白色皮毛,不自禁又喜極涕零。

    他衝出柵欄,遙目四顧,唯見皚皚群山,何又有白若雪的身影。

    他適才只道足下踏的是白若雪的屍首,駭然大驚,整個人便似給雷電劈中,頭腦一下子驚醒過來。這一猛醒,想起昨夜清醒之時,確然與白若雪碰了面,直到兩人擁抱雪地之中,她將自己推倒地上。

    此後之事,腦海里似是而非,回想不大真切。然而她既是見了自己,這兒群獸橫行、天寒地凍,豈會獨個兒夜裏離開?

    想到這裏,心更加驚慌:「莫非……莫非她給野獸吃……吃……」

    「啊呀,這可糟了,柵欄旁邊那隻野狼,那是她打死的。定是與群狼搏鬥中,她負了傷,而後……而後……」再也不敢往下想。

    突然之間,他又想到一個大為不妥之處,自言自語大聲叫道:「我光着身子睡在床上,那麼……那麼衣服是誰幫我脫的?」

    想到自己得能不死,十成是白若雪捨身相救,又自感動得流下淚來。

    他立身雪地之中,淚眼茫然四顧,嘴裏不住道:「若雪,你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你既捨身救我,何又隻身而去?」

    雙手攏在嘴邊,亢聲喊叫:「若雪……你在哪裏?若雪……你在哪裏……」

    莽莽雪原,唯有虎吟狼嗷之聲迴蕩。

    他心如死灰,默下誓言,窮其一生,終要尋到若雪,與她成婚,生兒育女!


    心裏這樣想着,一個可怕的念頭總也縈繞耳際:「一個女孩兒家,置身這一望無際的雪原之間,群獸四伏,她豈還活着?」

    在周圍仔細翻查,只從籬下那隻死狼足邊找到一塊破布,雪白雪白的。

    他手捧破布,流着眼淚,呆呆出神,心裏只在想:「若雪死了,若雪她死了……要不然……要不然這兒怎會留下她身上的碎布!她定是怕我醒來肚餓,出來找吃的,就此……就此……」哪敢往下再想。

    又四下里尋得幾日,他心裏帶着絕望,一路下得雪峰,悻悻東往。

    越往東走,天氣越加暖和,可他的一顆心,仍然留在幽情谷外那座雪峰之間,好不冰冷淒涼。白若雪的音容笑貌,楚楚身姿,成了他無時或忘的傷痛。只覺離天山愈遠,心裏的負罪之感愈烈,便似白若雪是自己親手殺死一般,直把自己在心裏罵死千萬回。

    過莫高窟,不日來到嘉峪關,愈感腳下步履沉重。

    連日來因心裏悲苦,整個人萎靡不振,只隨手在路邊采些野果蕨菜,聊以充飢。

    心中哀痛,身子骨亦虛弱至極,心想:「與其這樣心裏受苦,倒不如再回天山探個實在。天山派人多面廣,不准若雪給他們碰上,順道救了回去。崔赫痴迷於若雪,時時派人盯梢找尋,亦未可知。」

    言念及此,心裏便有些釋重,進店叫了兩斤牛肉,灌了幾杯烈酒進肚,不覺精神大長。

    出門買了兩匹駿馬,一路疾馳向西,日夜兼程,兩匹馬兒換着來騎。

    才第二日傍晚,便躍馬來到天池湖畔,見到紀然、凌夢莎墳頭枯草亂根已然長出嫩芽,不由得心裏一陣酸楚。

    他又進天池湖心的樓閣間查看一番,內里寂然無人,唯見殘陽灑着餘輝,映照在湖面之上,波光粼粼。

    心想這裏乃天山派前輩高人清修之所,現下天山四老已然身故,無人駐紮於此,事屬正常。

    仰目瞧托木爾峰銀裝碎綠,巍然眼前,心知騎馬上峰極難行進,便棄馬步行,飄然上峰。

    行至峰巔,來到樓宇近前,門庭寂靜,一派蕭然。他微感奇怪,可也不敢大搖大擺,貿然入去。

    飛身上了屋檐,躡足來到大殿頂上,聽得內里人聲嘈雜,似乎起了爭執?

    他輕手掀開屋瓦,佝僂着身子朝里一張,只見崔赫長身立於中堂之上,面目儼然,口沫橫飛,喝罵之聲濤濤盈耳。

    殿側五花大綁,捆着兩人,不知因何受縛?

    下面幾百弟子,自中間劃成兩撥兒,互相呼斥指責,群情激奮,大有劍拔弩張之勢。

    只見右側的一名弟子戟起手指,面朝左側的弟子怒罵幾聲,轉頭朝殿上的崔赫咬牙切齒道:「崔赫,你欺師滅祖,殘戮同門,罪不容誅,現下卻在此指手畫腳,你當我等全是傻子膿包不成!你這個叛徒,今日便叫你碎屍萬段!」刷地一聲,腰中銀蛇出鞘。

    右首群弟子個個怒容滿面,雙眼齊刷刷瞪着崔赫,此時長劍均已在手。

    左首的弟子亦是個個緊捏長劍,朝右首邊弟子大聲呼斥。

    崔赫傲然而立,儼然一派掌門之相,不慌不忙坐回中堂大椅,一臉不屑地朝右首邊的弟子喝問:「你們哪隻眼睛瞧見我殺死同門師弟?哪隻眼睛瞧見我背叛師門?若不得我崔赫昔日挺身護派,天山派早便給人滅了。如今你等聽信小人是非之言,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還不給我殺了兩個叛徒!」說最後一句話時,虎着一雙眼,瞪在被綁縛的兩名弟子身上。

    右首邊一名弟子越眾而出,喝聲道:「慢着!」

    話聲甫落,他右手一伸,亮在手心一枚掛墜。

    蕭影凝目看時,這人卻是虛月的徒弟子顏。

    天山弟子大多識得,子顏手中這枚掛墜,乃白若雪之父白聖當年贈給崔赫之物。崔赫常自以此為榮,在其他弟子面前炫耀,嘴裏自然說成這掛墜是他與白若雪訂親之物。大多弟子信以為真,對掌門這位準女婿自然禮敬有加。

    眾弟子不知崔赫這枚掛墜何以旁落,此刻皆自心存疑問,靜候子顏如何說。

    只聽他道:「這掛墜,眾位師兄弟妹,可是看實了?」

    稍一停頓,見無人更有異議,人人面現疑問,只將雙目盯着自己,他接着道:「天山一戰,咱們折損弟子好幾十人,事後收斂屍首,大夥遍尋天山上下,唯獨不見趙力、祁戰兩位師弟的屍首。兩位師弟當日得了掌門之命,下山求援,就此無歸,不准道上遇有不測,倒也未可知。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跟子崖師弟那日下峰迴山,坐在道旁休息,聽得群鴉亂鳴谷底。咱倆夠頭到路邊,往下探視,立見下面的樹根之間,沾染了不少血跡。本來想着連日上峰擾客頗多,偶爾死幾人在道旁,那也不足為奇。咱倆見時日尚早,下谷一探究竟,倒也無妨。便即攀爬下谷,找到了死者屍首。讓咱倆萬萬想之不到是,兩具屍首竟然便是趙祁兩位師弟!」

    (17k編輯部已將《俠影驚鴻》申報影視劇改編,請親愛的書友們多多支持,搖旗吶喊,以期早日改編成影視劇,謝謝!請加書友群:418493495,大家一起交流。)



第三百六十五回愴然四顧雪茫茫  
相關:    掛了99次之後  劫天運  秦時明月之魅舞天央  醜女種田:山里漢寵妻無度  
(快捷鍵←)上一章 ↓返回最新章節↓ 下一章 (快捷鍵→)
 
版權聲明: 飛速中文網俠影驚鴻第三百六十五回愴然四顧雪茫茫所有小說、電子書均由會員發表或從網絡轉載,如果您發現有任何侵犯您版權的情況,請立即和我們聯繫,我們會及時作相關處理,聯繫郵箱請見首頁底部。
最新小說地圖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s 3.9867MB

搜"俠影驚鴻"
360搜"俠影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