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淚光瑩然,嘴裏喊得一聲:「蕭大哥……」卻是啞然無聲。零點看書www.yibigЕ.com這才記起,啞穴未曾解開。
她想要不顧一切,朝蕭影撲身過去,決意與他死在一起,但一想到與他的師門大仇不共戴天,便即凝住步子,不再往前。
這時去路又給「呂洞賓」截住,隨即聽得有個細的聲音,傳入耳中:「你若不肯乖乖聽話,我一劍先就刺死蕭影!」
白若雪惕然心驚,這聲音方才便聽過一遍,依稀與「呂洞賓」的聲音相似,可他人便站在眼前,不曾開口話,卻是如何發出聲音?
再一想,才知對方是用了傳音入密之功,這門功夫尋常武夫不會使,武功高強者,用得甚是多見。用這種功夫話,跟一對一交頭接耳,所差無幾,話中內容,僅者與聽者二人可知。
在白若雪心裏,蕭影殺死四位師叔,以及對天山派所做的一切,全都只為朱瑤一人,這些都已成不爭的事實。此刻她想:「我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大仇人,此仇今生非報不可,可為何現下他落入旁人之手,我還一心向着他?他給旁人一刀殺了,豈不落得乾淨,免了日後還得親自動手殺他?豈難道要他死在我手中,我這才肯甘心?」
想來想去,心中矛結叢生,總不願蕭影就這般死去,心下便也開始動搖:「我此番救了你,日後殺你之時,必是一萬個不捨得。罷了罷了,我白若雪為了心中所愛,甘願拋開一切,與你既難得偕,不能做你妻子,嫁與世間乞丐或是皇帝,任誰一人,又有何分別?我為了救你,下嫁他人,你心裏定會一生愧疚,心裏一愧疚,那便會想到我。只需你時時念着我一兒,今生今世,我白若雪也知足了!」
蕭影先是給人用五花大綁綁住,其後又有人找來數寸長短的鋼釘,白若雪不明所以,心道:「他們這是要幹什麼?」心裏想着總不會是好事,逼不得以,一生的幸福也都不顧了。
就這麼一遲疑,「呂洞賓」緩步便朝蕭影走了過去,道:「蕭影,你賣國求榮,為了美色,與契丹韃子勾¥▲¥▲¥▲¥▲,m..co︾m結,想要不利於我中原大地。為達目的,你先是假借驚鴻簪之名,挑起整個江湖你爭我奪,而今又害死天山派四位宗師,公然與整個中華武林為敵。你仗着武功高強,便想在江湖上橫着走,你原該想不到,一個人縱然天下無敵,壞事做盡,總有這麼一天,要遭報應。這賣國求私,荼毒天下之罪,你可承認?」
蕭影低垂着一顆頭,蓬鬆頭髮將臉遮住,「呂洞賓」話間,並無一人看得到他的神色。這時給兩名雪山派弟子架着,身子綿軟,一聲不響,直如死人一般。
殿內大多數人見他並不出言辯駁,全當他將所有罪名默認下來,哪來管他是生是死。
只是聽到「假借驚鴻簪之名」幾個字時,人人心下不覺一凜,面面相覷之餘,不禁各自在心底想:「俠影劍和驚鴻簪,得其一可得天下,這一傳在江湖上故老相傳,已經流傳了上百年。近年來,俠影劍重現江湖,而驚鴻簪也是奇蹟般現世,給蕭影這個少年帶入江湖,為此鬧得整個江湖沸沸揚揚,為之喪命者,不在少數。眼下聽呂真人這麼,這驚鴻簪全然只是敵人燃江湖紛爭的一個幌子。唉,這子當真罪名不!」
「呂洞賓」見蕭影不吱一聲,又道:「你子咬緊牙關充好漢,不肯將罪名承認下來,那休怪本座不客氣了。瞧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本座的刀口利!」完瞬眼間連出四劍。
眾人只見他手中劍光一寒,四道血線幾乎同時,自蕭影雙手雙腳間冒出。見識淺的只道「呂洞賓」傷的是對方手足,只不過皮肉之傷,懲治得並不過分;江湖老手卻一眼便看得出來,「呂洞賓」輕描淡寫這四劍,早將對方手筋腳筋給挑斷,蕭影武功再高,四肢筋脈挑斷,那便半功夫也使不上,他是個廢人,那也差不多。
蕭影一聲慘叫,一直低垂的頭總算略微抬高,瞬息又低了下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白若雪不住叫喚:「你們別再為難他,我依你們還不成麼……」可啞穴被封,怎又能發出半聲息?
當下流淚自地上拾起紅蓋頭,重又披蓋在鳳冠之上,轉身就去拜天地,心頭卻在想:「等拜完天地,他們會不會將他殺了?我可不能不講條件!」
崔赫見她將紅蓋頭拾了回來,戴在頭上,自然是答應與自己拜堂成親,這中間,可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心下不覺妒念如潮:「愛可讓女人變成天使,也能讓女人變成魔鬼,這話一不錯,眼前活生生便有兩個。幽情妖姬為了心中所愛,變成了辣手無情的一代魔女;白師妹為了蕭影這個賊,甘願拋下一切,嫁我為妻。師妹你傻不傻啊?你這般想得天真,到頭來,你會得到什麼?我崔赫哪差了,雖然給不了你愛,一生的幸福,我卻可以給你!」
意念於此,他轉頭朝蕭影瞪視一眼,滿眼都是妒恨。
於此洞房花燭之前,崔赫暫收妒火,耳聽司儀拉長了聲音高喊「一……拜……天……地……」,他彎腰便拜了下去,卻見白若雪木然不動,稍一尋思,立知她心中所慮,轉頭附嘴到她秀耳近前,輕聲道:「只需你事事順從我意,蕭影便無性命之憂。這話可做得一百年之數。」
白若雪一想:「崔赫為人奸詐狡猾,所之話,多半做不得數,可若這時逆了他的意思,蕭影立時便就沒命。眼下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他若食言殺了蕭影,那他也休想留我到第二天!」
殿上,司儀面朝觀禮人眾,一勁兒打圓場道:「大喜之日,原該有些插科,逗大夥樂呵樂呵。新人拋開紅蓋頭,未能一齊下拜,原是我等有意安排,大夥權當一笑,嘿嘿,嘿嘿。」
「呂洞賓」手中的寶劍削鐵如泥,只聽嗤的一聲響,蕭影的手臂又給他削下一條,頓時鮮血四濺,噴得幾名雪山派弟子滿嘴滿臉一身紅。
蕭影慘叫聲低沉,想是已到生死一線,氣息微弱,便連斷臂的慘痛聲也叫得了。
眾人大多均覺此舉過於殘忍,蕭影再壞,一劍殺了他,那便一了百了,何苦又這般折磨於他?
當鮮血四濺一瞬,沒見過這等場面之人,均覺眼前一暈,再看時,只見削下來的那隻手臂鮮血淋漓,離蕭影正在往外噴血的臂膀截口丈余開外。他這隻手,確然是沒了。
人眾無不在心下嘆惜:「這樣一個絕世奇才,武功幾算天下無敵,只可惜走上岔道,就此斷送了大好前程!」
「呂洞賓」接着又道:「將他的手臂接上!」
一名雪山派弟子戰戰兢兢走過去,見蕭影斷了的這隻左手,微微還有些兒在動,雖然只是一隻斷臂,心下着實有些發毛:「還在一兩個時辰之前,他這隻手噴紅吐霧,何等威風八面,我哪能碰得他一個指頭?」
這樣想着,禁不住心裏發慌:「萬一這隻斷臂飛來一掌,我這命還在麼?」
這名弟子惶恐間,早給「呂洞賓」飛來一腳,將之踢了個狗吃屎,正好將地上那隻斷臂抱了個滿懷,登時便似掉進火炭之中,駭聲叫着,一躍而起,朝外奪路跑了。
「呂洞賓」了一聲:「廢物!」俯身撿了斷臂,扔在奄奄一息的蕭影身旁,慍道:「用釘子釘回去!」
另幾個雪山弟子不敢違抗,拾了斷臂,用幾根鋼釘草草釘在斷口處。又依命將蕭影扶起,撐開手掌,一名弟子左手執釘,右手拿錘,猛地將鋼釘按在蕭影手心,舉錘便往釘冒上砸將下去。
不多時,雪山弟子七手八腳,將蕭影雙手雙腳釘上鋼釘,貼附在板壁之上,整個人成了一個十字架。
白若雪、李宛兒等人早自哭紅了雙眼。
如塵黯然神傷,不住搖頭嘆惜,門下一幫女弟子無不心下黯然:「蕭影受這樣的酷刑,當真叫人心下難忍。可將下來,他也是罪有應得。」
李宛兒拊心泣血:「他人壞透了,可我的心,何以總要護着他,為何聽見他慘烈的叫聲,我的心裏總是錐心一痛?」
在李宛兒眼裏,蕭影確實夠壞,可他再壞,只要時時聽他親密地叫自己一聲「宛兒」,已然心滿意足。
白若雪眼見蕭影如此慘狀,幾次險些當場暈倒,這時只要留得他一條命在,便什麼也顧不得了,待再次響起「一……拜……天……地」,她毫無猶豫,躬身便要往下拜。
驀地風涌殿堂,燭火大滅,眼前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崔赫心下大驚,生恐敵人藉機襲擊,連身滾倒,趴在地上,未敢稍動。待得燭火再明,眾人一眼便見他趴於地上,瑟瑟發抖,斗見光亮,這才躍身起來。
白若雪卻於燭滅昏黑之際,猛地一縷光縫,映入眼球。隨即見光縫中間,冥然走出七人,男男女女,面龐皆呈碧綠色,脖子胸間,不斷有鮮血迸流,其聲汩汩,不禁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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