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原銀行的車一早到達京都。H國是一個小國,從北部的北原市驅車到京都,只消一個多小時。
由於北原銀行與民合銀行的跨國合作關係,接到汪瑞峰電話之後,北原銀行十分重視。北原銀行副行長朴正安通知市場部總經理金信哲,把王曉燕來北原的事告知王詩雨,同時要求金信哲安排好接待事宜。
金信哲親自隨車到京都來接王曉燕和王子安。
金信哲初見王曉燕,不免暗暗吃驚,眼前此人,簡直就是換了裝的王詩雨!那一刻,憑直覺,他認為這絕對是一對親姐妹,完全不用作什麼DNA鑑定。
他會說幾句簡單的中文,熱情地招呼他們。車快到北原的時候,副行長朴正安打來電話,說王詩雨接到一個緊急電話,她的家屬在R國發生車禍,她正匆匆趕往機場。
金信哲的臉驟然陰沉下來。本來是一張瘦長的臉,一雙不太協調的細小的眼睛,尖尖的小鼻子,這會顯得異常難看。
他焦急地用H國的語言向王曉燕解釋,王曉燕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從他的表情中已經明白了一切。
心裏一直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她知道,車禍?有這麼巧合嗎?在我就要到達北原市的時候,在R國那邊突然發生了車禍?
這個在富裕的H國讀書生活了多年的姐姐,難道瞧不起我這個妹妹嗎?!她心裏感到無比的悲傷,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哭泣;一滴淚,在眼眶裏打轉轉,沒有讓它流出來。她緊緊地咬着嘴唇,緊緊地。
血,順着下巴往下淌......
瞧着石雕般的王曉燕,金信哲知道她「聽明白了」自己的話。
「SORRY,SORRY,」金信哲嘰里呱啦安慰她。
王子安神色凝重,輕輕拭去她的血,緊緊捏住她的手;那可憐的手啊,正在劇烈地顫抖......
「我們趕去機場吧,」王子安道。
「不必了,」王曉燕聲音細得如蚊子,她知道,就是趕到機場,她也不會來見你。
在北原銀行附近的酒店住下。作為汪瑞峰的客人,副行長朴正安親自接待陪他們用餐。
朴正安帶來中文翻譯,語氣十分溫和地對王曉燕說:
「王行長,今天這個事啊,真是很對不起啊。對不起您,也對不起汪董事長。可是也真的不幸,想不到她家人在國外遭遇車禍。」
王曉燕問:「非常感謝朴行長接待我們,是我打擾你們了。我能不能問一下,王詩雨家裏有親人幾位?遭車禍的是她的什麼親戚?」
朴正安放下飲料杯子,道:「據我所知,她家裏只有一位親人,就是她姐姐。」
「她姐姐是幹什麼的?」
「這個我們不太清楚,好像是經商的,常年在各個國家跑。」
「您認識她嗎?」
「我沒有見過她,」朴正安轉向金信哲,「您見過王詩雨的姐姐嗎?」
「沒有,朴行長,我也沒有見過,」金信哲搖搖頭說,「王小姐一個人在我國將近十年了,一直在學校里讀書。遭車禍的姐姐是她唯一的親人,但也很少來我國。王詩雨是一個孤獨的人,我常常看她一副憂傷的樣子。」
她是一個孤獨的人,我常常看她一副憂傷的樣子?金信哲的話像針一樣,在王曉燕的心裏猛地扎了一下。
姐姐,在她心裏是毫不懷疑的姐姐,心裏是不是有着難言的隱痛?這麼多年她是怎樣過來的?她一直在學校里讀書,是她的姐姐養育了她?她姐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王子安問:「朴行長您好,請問她在學校里有沒有要好的同學?」
「有啊,陳涵就是她最好的同學。他們是在大海嘯中,一起逃難出來的。」
「陳涵在哪裏您知道嗎?」
「知道啊,就在我們北原銀行。他父親是我們北原銀行的退休員工。」
王曉燕陰鬱的臉上綻開一絲笑容,「朴行長,您能幫忙讓我們見一面嗎?」
「可以,」朴正安看了一眼金信哲,示意他給陳涵打電話。
陳涵接到金信哲電話後,立即聯繫王詩雨,她此時已經登機,陳涵打不通。
當陳涵來到酒店,見王曉燕,一怔,嘴巴久久合不攏。
生性厚道的他,立刻把酷似心中戀人的王曉燕當作自己的親人-----生活在海外的中國人啊,見到來自祖國的每一張熟悉的華夏臉孔,都有一種別樣的心情-----更何況,她是王詩雨的妹妹!(此刻,他深信不疑!)
他激動地說:「歡迎你們來北原市,真心歡迎你們。」
「不巧,她姐姐出車禍了,趕去R國了,」王曉燕悵然道。
「是的,剛才我打她電話也打不通,一定是登機了,」陳涵道。
「您打的是這個電話號碼嗎?」王曉燕翻出王詩雨的電話號碼給他看。
陳涵點點頭說:「是的,正是這個號碼。」
王曉燕問起學校的情況,陳涵說:「學校已經複課了,我和王詩雨都是半工半讀,等待畢業。我們已經與北原銀行簽約了。」
王曉燕關切地問:「她在學校有沒有跟您提起過家裏的事?」
「很少提起,但我知道,她是一個孤兒,姐姐對她很好,但不是親生的。她有一個養父,早已離世,是姐姐把她帶大的。」
「她姐姐是幹什麼的?」
「她從來不說她的姐姐,我也沒有看見過她的姐姐。」
「她就一個人生活在這裏嗎?」
「是的。她很孤獨,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學習上,學習異常用功,是我們學校公認的學霸。但是,看上去,她似乎是一個內向的人,一個陰鬱的人------仿佛總有一塊石頭壓在他的心裏面....」
王曉燕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雙眼模糊了。陳涵眼中的王詩雨,不僅外形與自己酷似,連心也是如此相似!從小遠離親人的人,心路經歷過的坎坷,只有自己才能體驗到。
「她身上有信物嗎?」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