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起驚雷。
閒安王趙長衣就藩廣西柳州!
其後,西軍統率趙鎮畏罪自殺,於此同時,大理三千精兵在將軍段威的統率下退出柳州,回到大理國內。
大涼朝野鬆了口大氣。
誰都沒想到,閒安王趙長衣竟然真的孤身平定了西軍之亂。
但詭異的是,整個大涼朝野,除了西軍轄領地區,大多文臣都對此保持沉默,如此功勞,竟只有稀稀疏疏一些摺子上遞臨安為閒安王請功。
卻幾乎全部淹沒在力主太子趙愭參政的摺子裏。
力主太子婚後參政的摺子如浪潮湧向臨安——無論是否是王琨黨羽。大涼的文臣終究是忠於趙室,還是希望看見江山重新回到順宗之子手上。
倒是民間不少文人為閒安王趙長衣歌功頌德。
臨安女帝對此罕見沉默。
似乎默許了太子參政的事情,也對趙長衣平定西軍亂象抱着不宜宣揚表彰的態度,令人揣摩至深,天下局勢倏然間變得有些詭異了。
北方岳家三世子岳單世襲罔替,鎮北軍在手。
西方趙長衣就藩,西軍在誰手上不好說,得看臨安這邊派過去的人能否順利接手……按照女帝意思,樞密院狄相公讓副手簽書樞密院事包清淳前往柳州接手。
包清淳起於寒門,一生征戰無數功勳卓著,又掛着正三品的武散官懷化大將軍頭銜,當年還曾擔任平西將軍統領過西軍事宜。
是絕對有資格接手西軍的老將。
他去廣西,女帝和狄相公皆放心,唯一擔心的是西軍已經落入就藩後的趙長衣手中,或者趙長衣根本不讓包清淳接手西軍。
一北一西,兩位王爺以及兩支大軍,皆在大涼統率之下,卻又皆可隨時反涼。
……
……
啪!
韓某人猛然拍桌而起,「你說什麼!」
建康通判寧鴻內心極其不爽,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李汝魚徹底放權,將縣衙諸事交給了主簿黃寶衣和縣尉房十三。」
你是王琨的門生沒錯,我還是寧缺的侄兒嘞,給誰看臉色?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寧鴻其實沒多大能耐,寧家也不是豪門世家,只是一個小小的寒門書香世家,但寧缺自科舉中第後一路青雲,如今已是大涼右相,適當的提拔下後輩也無可非議。
女帝陛下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總得要有人來掣肘王琨不是?
是以寧鴻殿試時本來是二甲的,硬生生被女帝擢到一甲末,又外放地方,短短數年時間,便坐到了建康府通判的位置。
只等韓某人高升之後補缺知府。
讓他擔任建康府通判,何嘗不是掣肘王琨的意思,你有門生任知府,那朕便讓寧缺的侄兒寧鴻擔任副手,誰也別想討好。
天下歷朝君王,講究的便是個制衡。
只可惜寧缺終究不是王琨的對手,這些年朝堂依然是鐵血相公一枝獨大。
韓某人也知道自己孟浪了,雖然和寧鴻不和,但表面功夫不能撕破,畢竟大家都是讀書人,吵吵鬧鬧有失體統。
道:「黃寶衣和房十三如何反應?」
寧鴻心中暗爽,卻還是說道:「房十三就那樣,反正縣尉的工作比較簡單,但是黃寶衣比較雀躍,畢竟大權在握儼然縣令,很是盡心盡力的協商士族處理公事,為李汝魚擦屁股。」
韓某人跌足長嘆,「蠢貨!」
這點誘惑都無法拒絕?
若是李汝魚因為政令不通,屆時我再一紙奏摺送遞臨安彈劾李汝魚,他的縣令之位便岌岌可危,那時候你黃寶衣這個主簿,有可能晉升縣令!
畢竟你黃寶衣是恩科進士。
恩科進士也是進士,有功名在身,加上我的舉薦和恩師王琨的操作,晉升縣令大有可能。
黃寶衣這酸儒竟然陰奉陽違,李汝魚未來之前,他當面答應自己,現在李汝魚給他一點甜頭,轉眼就沒了節操。
氣煞我也!
罷了,這憋屈我先忍了,讓那少年且先得意一陣,畢竟聖賢異人更為重要,找到這個異人為恩師所用,遠勝十個李汝魚。
韓某人無奈的想了一會,有些事不能和寧鴻說,匆匆交待了幾句出門。
看來必須再找那些士族老爺們說道說道。
面子給夠你們了!
真惹急了,休怪我這個建康知府對你們不客氣,無論如何,你們得把那個落魄舉子給我交出來,而且只能秘密的交給我。
……
……
公事盡數交給了黃寶衣。
李汝魚很空閒,整日裏讀書練劍,耐心等着房十三的消息,或者等那位聖賢異人主動上門來找自己,反正不急,自己找不到韓某人也找不到。
大家都找不到,這位聖賢異人便對誰也沒用。
此刻李汝魚在練劍。
阿牧閒極無聊,在一旁很沒有女孩儀態的蹲着,嘴裏叼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裏薅來的枯草,也不言語,只是眼神里頗多恨鐵不成鋼。
就差沒說出口你這裏那裏不對了。
房十三匆匆趕來,對練劍的李汝魚說道:「下午時分,韓某人去找本地的士族鄉紳攤牌了,要逼他們交人。」
李汝魚停下來,問道:「那些老爺們怎麼反應?」
房十三笑了,「當然裝無辜。」
李汝魚若有所思,「會不會不是裝,是真無辜?」
房十三搖頭,「極有可能,畢竟這樣一位聖賢異人,沒有點手段說出來誰信。」
況且士族鄉紳知道這位聖賢的消息,必然第一時間獻出來,獻給女帝還是獻給王琨,都得看太子趙愭是否能參政或者分政。
若是參政分政成功,大概率是給王琨。
若是不成功,這些士族鄉紳大概會看形勢獻給女帝,以此為家族博取恩蔭賞賜又或者是科舉名額。
李汝魚哦了一聲,又道:「讓你的線人盯緊一點韓某人,也許不用我們動手,這位韓知府就能幫我們找到那位聖賢異人。」
房十三點頭,正欲離去時,忽然回頭說了句,「其實你若是練劍,可以找黃主簿指點一二。」
李汝魚訝然,「他也會劍?」
房十三笑了笑,「倒是不會,不過黃主簿年輕時候讀書累身,知曉頗多,曾經隨意指點了我幾句丹田用氣發力的方法,讓我獲益匪淺。」
李汝魚蹙眉沉思。
通讀道藏能入武道,聞所未聞,這位黃主簿遮莫是位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