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秋晴知曉李汝魚死不了後,心中不知道為何長出了一口氣,旋即又吊起來,萬一醒過來後,還是異人怎麼辦?
陽光透過屋宇打落在殿裏,光線里那些塵埃,倏然間如雨一般整齊飄灑。
有風疾來。
風過後,阿牧手執木劍出現在門口,看清楚情況後訝然問道:「怎麼了?」
毛秋晴咳嗽了一聲,「被雷劈了。」
阿牧心中一沉,「死了?」
毛秋晴搖頭,「沒死。」
阿牧長吁了口氣,「此地不宜久留,驚雷怕是會引來鎮北軍。」
毛秋晴悚然醒悟。
兩女的目光同時落在李汝魚身上,旋即同時臉色一片嫣紅的扭過頭,期期艾艾都不知道怎麼辦……直到此刻,兩女才發現李汝魚赤身裸體着吶。
李汝魚十六歲了。
十六歲的男人,有當爹的。
李汝魚本身就比一般人早熟,不止是心態上,生理上亦是如此。
雖然被雷劈得焦黑,但兩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第一時間不是被健壯的胸肌吸引,也不是欣長的腿,而是那條蚯蚓。
軟噠噠的。
可軟噠噠的蚯蚓也是蚯蚓。
而且這條蚯蚓很猙獰啊,臥於草叢邊,着實有些觸目驚心。
阿牧跺腳,「你倒是給他把衣服穿上啊。」
毛秋晴撇嘴,「你去穿啊。」
阿牧翻了個白眼,「你去,你比我大。」
毛秋晴呵呵,「那可不一定。」旋即眼咕嚕一轉,「當然,該大的地方肯定比你大。」
阿牧一陣無語,心虛的看了一眼毛秋晴胸口,有些備受打擊,「得趕緊走了,你給他穿衣服啊。」
毛秋晴眼咕嚕一轉,「一起吧。」
阿牧無奈。
兩人只好去翻出一套李汝魚的衣衫,都想爭着給李汝魚穿上衣,一陣手慌腳亂之後,褲子是個麻煩事,兩女無奈,只得扭頭不看,一人負責一隻腳的往上拉。
正穿到大腿上時,李汝魚忽然睜開了眼,「你們在幹什麼?」
啊的兩聲。
如兩隻狸貓,兩個女人風馳電掣般躥出了殿門,留下一臉茫然的李汝魚,待看清楚形勢,少年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慌不迭穿好衣衫,看着道觀前兩個女子的背影,少年很尷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們。
許久之後,李汝魚才尷尬的走出大殿,輕聲問道:「我又被雷劈了?」
兩女不敢看李汝魚。
阿牧沉默不說話,毛秋晴輕聲道:「你不記得了?」
李汝魚啊了一聲。
毛秋晴嗯了一聲,「你先前成了異人,幸虧我發現得及時,然後你就莫名其妙被雷劈了。」
李汝魚沉默了。
阿牧卻忽然問了句你怎麼發現的?
毛秋晴頓時滿臉緋紅,想起自己還說是李汝魚的娘子,旋即轉念一想,自己也是他的貼身丫鬟,貌似……也沒什麼,一句話而已。
氣氛依然尷尬。
好在有人出現化解了尷尬,十餘名鎮北軍士卒出現在道觀外,發現李汝魚三人後,有人發信號,有人上前包圍。
毛秋晴心中羞惱無處發泄,不待李汝魚出聲,繡春刀狂野出鞘。
五六個呼吸後,大殿前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嗷嗷痛苦哀嚎的士卒,毛秋晴也沒下狠手,大多是被砍傷了手腳失去行動能力。
收刀後的毛秋晴一臉愕然。
阿牧訝然,「你好像比之前在開封城時,厲害了些啊?」
開封城戰岳單時,毛秋晴大概有六十丈,那麼根據方才出手來判斷,毛秋晴似乎快要達到七十丈了,這才多長時間,怎麼可能忽然拔高這麼多?
毛秋晴點頭,「是呢。」
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緊,就好像忽然開竅了一般,以往很多在刀法上不懂的東西,倏然間便透徹了許多,身手也敏捷了不少。
實際上這一日,天下異人皆有此感。
李汝魚雷劈不死,異人再次拔高一截,至於現在高到何種程度,將來又會高到何種程度,沒人知曉,也沒人去在意。
阿牧輕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走罷。」
李汝魚點頭。
在毛秋晴細說李汝魚昏迷之後的事情後,兩女都一臉期待的看向李汝魚,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是強勢殺出鎮北軍的包圍回南方,還是繼續北上。
李汝魚思忖許久,決定繼續北上,去雲州觀漁城。
君子旗在那裏。
李汝魚知道自己又一次雷劈不死後,心中很有些擔憂,不知道這一次,又會有個什麼樣的人入夢而來,對自己又會有什麼影響。
然而這件事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
只能被動接受。
……
……
開封城裏,岳單臉色略有蒼白。
當日城外硬抗李汝魚那一劍,自己確實敗了,心服口服,畢竟那一劍有鍾鉉所畫青蓮為輔,又有夫子西來之劍,加上李汝魚勾動出來的殺神虛影。
自己雖強,但面對一位畫道聖賢、一位詩仙加上一位殺神,再以李汝魚自身為基,敗的並不冤枉。
受了不輕的傷。
但李汝魚也應該好不到哪裏去。
不曾想,阿牧和毛秋晴竟然帶着李汝魚逃到了相州,要不是昨日有驚雷乍然出現,還真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
既然在開封之北,只要不跑去北蠻,他們怎麼都不可能逃出鎮北軍的圍剿。
只是目前頭疼的不是李汝魚。
太子趙愭北上了。
這是一件不能輕視的事情,據說,王琨以左相之名輔佐太子,一同北上,帶着他那位懸名豆蔻錄的義孫女任紅嬋。
她會是貂蟬嗎?
岳單不知道。
坐在一旁的道人咳嗽一聲,「殿下,真要將北方拱手給太子?」
岳單笑了起來,「怎麼可能,鎮北軍究竟是聽太子趙愭的,還是聽我岳家的?」
道人恍然。
岳單又道:「現在就擔心趙長衣會趁火打劫,畢竟許誅還在燕州,不清楚這人究竟在策謀什麼,他會不會真是趙長衣的人?」
許誅?
許褚?!
若是許褚,自己聽說過,如果許褚說的銅雀是和趙長衣的暗號,那麼趙長衣會不會就是那個曾經的北方梟雄?
畢竟都好人妻。
然而僅憑這一點,岳單不敢肯定。
道人笑了笑,「按照殿下說法,趙長衣也是故人,貧道在你之前,倒是不太了解這位故人有何過人之處?」
岳單思索了一陣,在不引驚雷的情況下最大尺度的道:「梟雄耳,世間梟雄此人當居首,賢師生前或許聽說過他,姓曹。」
道人思索許久,才訝然,「曹太尉之後?」
岳單點頭。
如果趙長衣是曹孟德,那紅臉漢子呢,用長矛的那傢伙呢,用雙劍的那個假君子呢,會不會也出現在這個世界。
甚至董太師呢?
岳單有種錯覺,這大涼天下最後莫不成又是漢末亂世……
不過這一次,自己不會再輸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