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歡喜臉皮厚,被這麼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道:「你看夠了沒有。」
奚萬里想也不想便道:「一輩子都看不夠。」
歡喜的臉更紅了,「你從哪裏學會的甜言蜜語?」
「有嗎?」奚萬里挑了挑眉道:「我可不會甜言蜜語,只不過是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而已。」
歡喜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你以前不這樣的。」
「以前……」奚萬里輕咳了一聲道:「以前不是怕嚇到你嗎,你都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歡喜聞言覺得不好意思,吶吶道:「事情說完了,你還不走嗎?」
聞言,奚萬里表情有些沮喪,似乎在遺憾她怎麼想起這事了。只是看了看時間,想着她要休息了,到底還是站了起來。
「對了,這個給你。」離開之前,奚萬里從口袋裏拿出一隻手錶遞了故去。
歡喜低頭一看,是一隻梅花手錶,而且是一隻女士手錶。
要知道這時候,國內的手錶不但貴難買,而且還只有男表,基本看不到女表,而外國牌子的手錶雖然不用票,但價格卻非常貴。
她一愣,下意識問道:「這手錶你花多少錢買的?」
奚萬里卻沒有回答,只是道:「你放心,買個手錶的錢我還是有的。」
擔心歡喜不肯要或者要給錢,不等歡喜回答他就快速退出了房間。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卻是對上了宋二柱的目光。
「二柱叔?!」他忍不住低聲驚呼。
宋二柱低聲道:「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堂屋,宋二柱卻是率先道:「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奚萬里頓時紅了臉,跟媳婦說情話被老丈人聽了牆角,饒是他臉皮厚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卻聽宋二柱道:「你說得對,歡喜這些年太辛苦了,打小就忙着做這做那,雖說賺了不少的錢,但我看了卻心疼。只是我是個嘴拙的,她主意又向來大,便也一直這麼過來了。」
「你是個有心的,我只盼你結婚後能好好對歡喜,別讓她在家裏這樣一天到晚的忙。仔細想來,她長這麼大,就沒好好玩過。一丁點大就開始做家務,別的孩子還在傻吃傻玩的時候,她卻已經在給供銷社供貨了。是我這個當爹的沒用,沒能讓她過過一天輕鬆的日子。」
奚萬里張嘴要說話,雖然很高興二柱叔能鬆口,但要是被歡喜知道自己眼睜睜看着二柱叔自責,那也是要完的。
不想宋二柱卻擺了擺手道:「你不用安慰我,我心裏清楚,明明我才是當爹的,可這些年,為這家裏付出最多的卻是歡喜。」
說完,他看着奚萬里,近乎執拗地要求道:「答應我,一定要對我女兒好。」
奚萬里有千言萬語,最終也只是鄭重地點下了頭。
見狀,宋二柱鬆了口氣,然後道:「我明天就去找有才哥,讓他帶你們去公社開證明,然後你們再去領證。」
說完,他也不看奚萬里,徑自便回房了。
「哎,聽說了嗎?奚小子過來了,說是結婚報告打好了,特意趕過來跟歡喜結婚的。」
「真的?小伙子也真是急,之前聽二柱說不是要隔上一年嗎?」
「當然急,碰上歡喜這樣的好姑娘,誰不急啊。」
「說得也是。你還別說,這小兩口不說別的,那容貌絕對是般配。」
「可不,以後生的孩子鐵定漂亮。」
……
眾人的話題一下子不知道拐到哪裏,趙秀荷卻是沒心思聽了,她抱着一大盆衣服,心思不屬地回了家。
按理說從歡喜那兒弄到三千塊錢,這兩年她的日子該是得意的。可是當初馮平馮安「借」去了兩千塊,當時說好會還,連欠條都打下了,結果到這會卻愣是沒看到過一分錢。
一開始時候他們還能按捺住,後來過了半年沒有動靜,索性找上門去,那馮平馮安態度倒是好,只是說他們得先把原來跟親友借的錢給還了,還反過來勸他們,說他們手裏還有一千塊錢,如今並不是急需錢,但他那些親友卻不同。
這話也不是沒道理,雖然得知兄弟倆在外面借了五六百,要用上兩年才能還上有些不甘,但他們到底妥協了。
因着這般,對於手裏僅剩的那一千塊錢,趙秀荷卻是守得越發好了。原來還捨得買點好東西的,如今卻是一分都不樂意花,就想存着給兒子娶媳婦。
為此,周大貴不知多少次和她鬧,翻箱倒櫃把家裏翻遍了,她愣是咬緊牙齒沒肯鬆口,哪怕對方動手也一樣。
可是周大貴瘸了,雖說實際上他原來在生產隊乾的那點活,瘸不瘸腿根本沒什麼影響。但周大貴本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加上得了三千塊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用愁了,更是不樂意踏實過日子,一門心思想着吃肉買新衣服。
趙秀荷不肯拿錢出來,周大貴被惹急了,索性把剩下的幾個女兒都賤價給處理了出去,也不像原來那樣要幾百塊禮金了,有個一二十也樂意。等拿了禮金,他就可着勁地花。
因為自持家裏有三千塊,他是一點也不心疼這些錢。
趙秀荷因着要守住那一千塊錢,對於他這種行為倒是默認了。沒多久,周家幾朵姐妹花都出嫁了。
本來她們在家的時候,乾的活不少,還每人都有工分賺回來。她們一嫁出去,家裏的活卻是都落到了趙秀荷身上,賺工分的人卻是少了。
於是,一家子的日子反而不如以往。
趙秀荷不是沒想過再找藉口去歡喜那要錢,可是一次她才走到宋家門口,還猶豫要不要進去呢,村里人看到就開始奚落起來了,罵她貪心不知足,最後她只能解釋說只是路過不是找歡喜的,大家才放過她。
後來聽說歡喜買了房子,她就更歇了要錢的心思。
如今聽說歡喜要嫁人了,而且還會跟着丈夫隨軍去部隊,她可惜的同時卻是鬆了一口氣。
自打拿了那三千塊錢之後,村里人對着他們家的態度就變得奇怪起來,有看不起的有眼紅嫉妒的。原來她人緣再差也還有幾個經常一起幹活說話的姐妹,如今卻到哪都是孤零零的。丈夫兒子不願意聽她嘮叨,閨女又都嫁了,便是在家她也是一個人,怪沒意思的。
只希望歡喜走了,大家能把之前的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