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萬里從政委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露出笑容,一旁有一隻手伸過來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的結婚報告通過了?」秦玉川一臉嫉妒道:「不是說好一起做黃金單身漢的嗎?結果你就這樣拋棄我了。」
「你用詞太肉麻了……」奚萬里黑線,轉瞬又忍不住高興起來到:「剛剛通過,劉政委說了,給我半個月的假,回去把婚給結了。」
剛剛回到部隊的時候,他其實是默認歡喜的說法的,畢竟就像她說的那樣,部隊裏結婚報告不是那麼容易通過的,少說半年,花上一年半載也不奇怪。他如今才剛接手第十一團團長一職,需要將精力放在整頓和訓練上,要請假還真不太容易。
但是就在之前,聽說部隊裏一位同僚的結婚報告用了一個星期就通過了,他打聽了之後才知道因為女方是熟識,加上部隊裏有關係,所以才會這樣快。
想着要一年後才能名正言順把歡喜娶回來,他越想越不甘,最後靈機一動。對了,歡喜是二柱叔的閨女,二柱叔在軍部可不是沒有名氣的人啊。
他心裏一琢磨,就去找了他父親以前提拔的下屬。
——老頭子那人別看對兒子不怎麼樣,對手下的兵卻是掏心掏肺,當年他落難,雖然沒有人伸出援手,但也沒有人落井下石。之後他和大哥能被下放到一處,說到底也是那些人暗地裏運作的結果。便是他這邊,這次從特戰部隊調出來,說那些人沒有幫忙他是不信的。
尋常有事奚萬里不願意去麻煩這些人,但結婚報告這種小事去麻煩一下,既不為難人,反而還能聯絡一下感情。
事情果然如同他所預料的那般,雖然不像之前那對未婚夫妻一樣只用了一個星期,但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總算是如願以償了。
秦玉川聞言一臉不爽道:「這麼說你就要從宿舍搬出來了?」
奚萬里好心情地點了點頭道:「還要看家屬院那邊的情況,不過頂多一個月就會有好消息了。」
秦玉川聞言嘆了口氣道:「一個個都跑去結婚,真沒勁。」
奚萬里挑眉瞭然道:「你家裏又催婚了?」和他不同,秦玉川是真真正正的權貴子弟。
秦玉川點頭,「我媽最不靠譜,之前讓我姥爺裝病,結果我急急忙忙趕回去,等待我的卻是一屋子女人。」
他忍不住嗤笑道:「那些人要麼看中我的臉,要麼看中我的身份,挺沒意思的。」
奚萬里沉默了一瞬,開口問道:「那鍾玲玲呢?」
說來秦玉川也可憐,他原本已經有了感情穩定的對象,結果就因為父母看不上女方家裏的成分,生生把兩人給拆散了。
要是鍾玲玲家裏的成分真的不堪也就算了,偏偏那只是一點小問題——鍾玲玲的姥姥是舊社會的女支女,後來在政府的干涉下才從良嫁人。這是姥姥又不是親媽,更別說她姥姥早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
事實上,這年代像她姥姥那種自然不算是成分差的,畢竟女支女也屬於被壓迫侵害的一方。只是這身份到底有些不堪,旁的人家就算了,秦家卻是在意的。
也是因此,哪怕鍾玲玲本人再怎麼優秀,秦家都不樂意她做兒媳婦。
準確點說是秦母不願意。
秦玉川的表情有一瞬間空白,然後道:「她已經向上面打結婚報告了。」
鍾玲玲是部隊文工團的報幕員,所以結婚的話也是要打報告的。
奚萬里一怔,難怪這傢伙這會看着特別不對勁,「那你……」
秦玉川搖頭,「她是自願的,而我媽……她的病受不得刺激。」
奚萬里無奈嘆氣,之前秦玉川和鍾玲玲感情有多好,那是部隊眾人都看在眼裏的,如今……也不知道秦母心裏在想什麼,她就看不到自己兒子的痛苦嗎?
秦玉川卻是轉瞬就調整好了心情,對着他笑道:「說來你隨軍的院子我倒是能夠出點力,我一個朋友剛好要調動,他原來住的就是帶院子的平房,雖然不如樓房方便,現在很多人都不喜歡,但自己花上百來塊錢弄一下,比樓房也不差什麼了,你應該不會在意這點錢吧?」
奚萬里聞言眼睛一亮,「你說真的?」
秦玉川點頭,「明天我帶你去看看,你要是喜歡我就想辦法給你定下。」
在歡喜的預想中,和奚萬里再見最少得是在半年後,但是現實是……
「你怎麼來了?!」她一臉驚愕地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問道。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面前,奚萬里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忍不住伸手把人往自己身前攬了攬。
歡喜沒想到他這樣的反應先是一愣,隨即便有些臉紅道:「你幹什麼?」
奚萬里本來還有些懊惱,見她臉紅卻是笑了,「我只是太想你了。」
歡喜的臉紅得越發厲害,只是她到底不是不知事的小姑娘,轉瞬便控制好了情緒,抿了抿唇把人迎了進來。
待到他放下行李坐下,她才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奚萬里平日裏臉上總是習慣一副冷靜的表情,到這會卻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歡喜道:「我的結婚報告下來了,上面給我批假,讓我回來把婚給結了。」
歡喜聞言呆了,「你說什麼?」
雖然有些失望歡喜臉上並不是驚喜的表情,但好在奚萬里對此早有預料,他探過身抓住歡喜的手,見她並沒有掙扎,心中一軟,聲音愈發溫柔道:「抱歉,我知道你可能不是那麼樂意,但是我實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他自己也弄不清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眼前這個女孩的,仿佛不知不覺間,滿心滿眼便被眼前這個女孩給佔了。
只是,他對她的喜歡是那樣多,兩人的相處卻是那麼少。天長日久的,他對她的渴望已經積累到一種十分驚人的程度。
這才忍不住自作主張,來了個「先斬後奏」。
奚萬里眼底的感情再也沒有了隱藏,如同從火山口噴薄的岩漿,全然展現在了歡喜的面前。
一時間,她的心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觸摸到,體內的血液似乎都開始熱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