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滿街都是。這行屍一旦混進人群,找出來可是大海撈針。」
「但是呢,就沖張大小姐你這份心,我們師徒是怎麼都要幫你去找的。」
「這錢不是給我們師徒的,是為了買通四海八荒的神仙靈佛和黃泉之下的閻王鬼差,這行屍可是最最兇險的,天曉得他藏在哪裏,真要抓住那可是要費天大力氣。」
「你放心吧,我們這叫除惡務盡。」
葉限的意思就是難,這事特別難,大海撈針啊,能不難嗎?當然,看在錢,啊,不,看在張大小姐這份急公好義的份上,多難的事也得去做。
張大小姐在契約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就見那契約上的字忽然間亮起來,她的名字晃了晃,漸漸在黃色的羊皮紙上消失。她可是能手刃「殺父仇人」的女子,自然是不會大驚小怪,只是瞪大眼睛看着神奇的一幕,對這神秘的仙姑更加信任了。
鑑於這次是找鬼,找行屍,那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險的,所以那價格也是極高的,三十根金條!張大帥早年畢竟是全國有名的軍閥,加上混戰那幾年都是人死仇消,沒人去牽連家屬,橫徵暴斂得到的錢財還能保存下來一些,現在張大小姐是尋找真相心切,不惜拿出全部家底。招魂給了五根金條,這又是三十根,加上袁先生之前的二十根以及後來送的貴重禮物,未寒時這次是大獲豐收,短短大半個月就掙得缽滿盆冒,當然,還是要找到那早早藏在人群中的行屍。
「以後你走大街上就使勁聞,看能不能聞出來那行屍。」
葉限已經換上一身旗袍,走在大街上,小腰扭的靈活入蛇,惹得好些年輕男子紛紛伸長脖子去看那妖嬈背影。
「聞?啊呸,俺又不是狗。」
陳飛揚明白過來,呸呸呸了好一陣。
「好啦,好啦。這次你做的很好,我會給你準備一個大大的紅包的。」
葉限故意將大大倆字加重了語氣。
陳飛揚大喜:「大紅包,能有多大?」
「多大?這一趟就能進四十條小黃魚,一條不給你,只給你紅包,你想想能包幾張鈔票?」
召南從後面跟上,一巴掌拍在陳飛揚後腦勺上,後者嗷了一聲:「鈔票啊,誰稀罕鈔票,要給就給金條!」
原來他們幾個人是跟着袁先生一起來山東的,只是一直都沒在張大小姐面前露面。
葉限認定,這張大小姐不是平常女子,行動能力極強,在得知這驚天霹靂後一定會急於尋找真相,便派召南一直在張家附近盯梢,發現張大小姐帶着人拎着鐵鍬鐵鎬直奔郊外,立馬就叫陳飛揚在那草叢裏等着,之前葉限已經將那墳地查看一番,知道裏面是空的,便教導陳飛揚該這般這般的裝模作樣。
張大小姐性格還是有點張大帥的風采,比一般女子粗獷,還挺信這些江湖八卦神神怪怪的東西,見陳飛揚一臉落魄衣衫襤褸,能說出那麼一番話,就認定是世外高人一定能幫自己,於是一步步將錢財都奉獻了出來。
說起來這件事能成功,陳飛揚那吊兒郎當沒正經的形象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因為在普通人心中,隱世高人基本都這樣,人家壓根就沒想過靠本事掙錢,要不怎麼能窮困潦倒呢?現在要金條,那也不是為自己啊,這不是為了買通滿天仙佛嗎?這天地都是神仙開的,人家收點買路財不為過吧?
出門在外,葉限是一定要住好的,在這縣城最好的旅館安頓下來,自然是葉限一間房,召南和陳飛揚住一起。
陳飛揚訴苦:「他睡覺打呼嚕。」
召南一臉嫌棄:「呸,你還一股子狐騷味!」
陳飛揚抬起胳膊,湊着聞聞:「哪有,俺可噴了不少香水。」
「噴香水?你當自己是小開嗎?」
葉限一巴掌拍在陳飛揚頭上,後者不住揉着腦袋抗議:「一個兩個都打俺腦袋,本來就傻了吧唧的,被你們打的更笨了。」
一下子掙了這麼多錢,葉限的心情好極了,聞言哈哈大笑:「我怎麼就喜歡你這傻啦吧唧的勁呢,陳飛揚好好表現,這次我可能真的會給你分一根金條哦。」
「真的嗎?真的嗎?」陳飛揚眼睛瞪得老大水汪汪的,就差屁股後面伸出一條蓬鬆的狐狸尾巴擺來擺去。
召南不忍心看他這諂媚的樣,也懶得揭穿葉限這話里的漏洞:可能,人家說的是可能可不是篤定,就等着看這傻狐狸傻眼的時候吧。
下一步怎麼辦?
陳飛揚被金條刺激的來勁了,他自告奮勇要去郊外張大帥墓地,打算將那邊草里跑的樹上跳的河裏游的精怪都拎出來盤問找線索。葉限點點頭誇讚道:「我就知道別看你平時傻,其實最有內秀了。」
看着騷狐狸屁顛屁顛的直奔郊外去搜羅精怪,召南放下捂着臉的手,一臉無奈看着葉限。後者橫他一眼:「你這麼看我,小心我以為你是愛上我了。」
「對!其實我真的愛上你好多年了。」召南說着一笑,「我愛上你的——錢。」
「沒辦法啊,誰讓我是老闆你是夥計呢,那契約只認我不認你,所以夥計靠老闆給薪水,這也是天經地義顛倒不了的真理。」葉限得意地笑笑,小巧的下巴一揚,顯得格外俏皮。
召南將目光投向別處,很是感慨:「所以現在看到那傻狐狸被你騙的團團轉,這感覺……真她媽的好啊。哈哈哈哈。」
他開心地彎着腰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伸手去抹眼角的淚。葉限無奈地搖頭,她決定也要出去走走,看能不能順手拎幾個孤魂野鬼問問這附近可有極為兇險的行屍。
有時候真話說的像假話,有時候假話說的像真話。
召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假話說多了,真話聽着都像假話。
他活了太久,萬幸有一顆永遠保持活力的心,一直在努力享受這世間的一切:美食美景包括美人。看似放蕩不羈遊戲人間,其實內心始終有一個別人無法觸碰的角落。
那個角落保留着一點天真的真愛幻想,可惜那裏傷口裂了再合上,合上再裂開,早已經生了厚厚的繭子,讓人一眼看不透。
他總是游離在她感情世界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