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生現在滿腦門子的官司,恨自己的老娘怎麼越活越年輕,又仗着自己沒兒子說嘴,偌大一筆家產什麼時候能徹底落到自己手裏,痛快的花銷。
打小他就沒開心地花過錢,他家有錢,可老太太管的嚴,給的零花錢有限,男孩子貪玩,上學後想買的東西就多,有時候還得靠他妹妹,族裏行八的八小姐周濟,更可恨的八小姐手裏的錢竟然比自己多!
「沒錯啊,女兒是要富養的,在家不過做十幾年不到二十年的嬌客,等嫁出去誰能心疼她呢。」他氣呼呼地跑去質問,謝老太太振振有詞。
「那我還是您唯一的兒子呢。」
年少的謝先生嘴一撇,非常委屈。
「咱們謝家男兒都是要扔出去自己掙錢的,你老娘我還指望你給我掙錢呢。」
聽聽,誰家的親媽對親兒子是這麼苛刻的。
「猜我掙了多少?」
外室凌兒抿嘴一笑,得意極了。
「你,小打小鬧的玩玩能有幾個錢?」他根本就不在乎,心想她手裏不過是自己指縫漏的那幾個,鬧騰一番也沒幾個。
凌兒貼着他耳邊說了一個數字,謝先生眼睛都跟着抖了抖:「當真。」
「真的呀,比珍珠都真呢,哎呀說到珍珠,那葉小姐真是神通廣大,知道我最愛珍珠,帶我去看相熟人那的珠子,這麼大的海珠,這麼圓,我的天老爺,我哪見過那麼多好東西,晃花了眼睛。」
謝先生被她這副樣子逗笑了:「我就喜歡你這大驚小怪沒見識的樣,別人家的珍珠算什麼,老太太那一大箱子呢。」他想起謝老太太那存着的寶貝,不甘之心越發重起來,真是個吝嗇的娘,偏偏越活越年輕,自己要熬到什麼時候才能把她熬死。
忽然想到這個死字,他的心像是被誰抓了一把,緊緊密密的憋悶。
「來,講講你都是怎麼掙錢的。」
謝先生聽了那個數字,心痒痒的,他的生意最近不景氣,家裏一團糟,現在很想勵精圖治一番,至少在老太太那能挺直腰板,現在看看她對自己那態度,又是諷刺又是挖苦,不就是嫌棄自己掙不來錢?真是鑽錢眼一輩子,屬貔犰的。
凌兒其實也不太懂這行,就大致講講,謝先生到底是老生意人,聽了大概就明白這姓葉的小姐真是個高人,手裏有料,只要她手指縫松上一松,給這幾個情報出來,再買兩艘船都不是問題。
「就麻將桌子上認識的,是洪小姐的朋友,洪小姐,你曉得吧。」
洪輕寒,他當然知道,大華洋行一個主管,碼頭上各項貿易都要她過目聽說是什麼幫派的人,為了和洪小姐聯絡感情,謝先生才推凌兒出去交際的。
「既然是洪小姐的朋友,人家又帶你掙了這麼多錢,咱們該好好請請人家啊。」
謝先生摟着凌兒說道。
「你要請人家?」
凌兒掙脫他的懷抱,上下地打量他,眼睛充滿揶揄。
「別騙我,你那點鬼心思我還不知道,一定是知道葉小姐長得美,想巴結人家呢。」
說着還去劃他的臉皮。
謝先生握住凌兒的手,深情款款:「凌兒,想來這事鬧得大,你也能知道點什麼,那野種不是我的,我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你比我小這麼多,當年從那種地方把你接出來就看中你人好忠厚,我以後只想好好和你過日子,什麼好看的不好看的,我自己都成了胖冬瓜,那些有錢有貌的年輕小姐,哪裏是我能肖想的。」
這話說的如此卑微,凌兒忍不住靠上他胸膛:「瞧你說的人家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嘛。」
「葉小姐,這是我先生。」
謝先生看着對面坐着的小姐,臉白的像是透明,漆黑的眼,烏黑的發,襯着鮮艷的紅唇,有一種冰雪的凌冽美。
他內心暗嘆,不錯,不錯,只有這樣容貌這般氣質的人才能搭上上面的線,
「聽凌兒說謝先生也想做期貨?」
葉小姐聲音清冷,開門見山。
「是,想試試。」
「醜話可說在頭裏,這行可是風險大,乾的好,一天弄個幾十萬不是問題,做不好,賠到跳樓。」
「實不相瞞我做船運這行要二十年了,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現在生意不景氣。你放心,願賭服輸,既然能想做這個,就什麼都不怕了。」
謝先生說的非常誠懇。
「這個……」
葉限為難地嘆口氣:「我是怎麼掙錢的,是瞞不過你這樣的老生意人,這也算是撈偏門,這門生意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幫凌兒小打小鬧是看着姐妹情意,這要是帶着你玩的太大,我也怕上面的人會怪我,你是曉得的,天機不可泄露的呀。」
謝先生急忙看向凌兒,後者從羊皮手袋掏出一個信封塞到葉限手裏:「葉姐姐,你就當好心幫幫我,我這樣的出身,我家先生不嫌棄我,接我出來,我是真想旺旺夫的,姐姐你心好,就當幫我一把,讓我攢點私房錢,將來老了也能有個依靠。」
葉限還是搖頭:「我自己是不能定的,要看上面人的意思。你這麼誠心,等幾天也是無妨吧?」
回到未寒時,葉限得意第晃了晃手裏的信封。
縈縈搶過來一看:「哇,支票,五萬塊!好大手筆的。」
「哼,他想用五萬買五十萬呢,當然大方。」
陳飛揚咧嘴:「你這有得吃有得拿,真是便宜佔盡。」
葉限眼睛一翻:「哈,你想佔便宜自己去騙啊,這可是我費勁腦筋騙來的。」
陳飛揚撓撓後腦勺:「俺知道俺土,穿龍袍也不像太子,去騙那姓謝的人家也不會信。」
「這不就得了,以後多和縈縈學的,一門子的狐狸,怎麼人家縈縈就聰明,你就笨的只能閒着撓牆根呢。」
葉限得意地拎着自己的戰利品上樓。
「什麼時候可以下套了?」縈縈問。
「先不忙,要讓他吃點甜頭,才捨得將全部身家都押上,到時候賠的他脫褲子。」
陳飛揚呸了一口:「那麼個矮冬瓜,脫褲子有什麼好看,一定又短又……哎呦……」
話沒說完,縈縈掐了他胳膊一把:「俗不可耐!」
縈縈轉身就走。
「沒事撓牆根是啥意思啊?」陳飛揚抓着縈縈胳膊問。
「狗唄。」
縈縈瞪他一眼,陳飛揚卻覺得瞪的好瞪的妙,那黑白分明水靈靈的大眼睛,瞪人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