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地把她擁進懷裏,不容她躲閃,聲音低沉而鎮定:「我會證明。」
他不但會向她證明陸家的無辜,還會把幕後真兇揪出來擺到她面前——她的仇,就是他的仇。
三天時間不算長,對她來說卻度日如年。她不明白蘇槿年為什麼要讓她等三天?
第二天清晨她就打電話給蘇槿年:「你現在手上一定就有證據,你一定是拿到了足夠充分的證據才斷言這件事是鋒刃陸家做的。槿年,你不如現在就把那些證據給我看,等三天有什麼意義?」
蘇槿年在電話那端的嗓音淡漠:「我很忙,要對付鋒刃集團,只能在空閒間隙給你看證據。」
蘇星羽被他氣得不行,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在這天的下午,一個不速之客登門拜訪。
彼時蘇星羽正在花園裏喝茶,看着小玦和小晗兩個孩子玩耍,聽見「蘇忠孝」這三個字時她愣了一下,這才想起是足足有四五年沒有謀面的親生父親。她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小晗,自從自己有了孩子後,更能體會父母心,如果哪天小晗翻臉不認她,她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
那麼,她和蘇忠孝斷絕關係,蘇忠孝是不是很傷心呢?
蘇星羽在心裏告訴自己,他對你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斷絕關係是理所當然。
可心裏的另一個聲音卻不忍心把他拒之門外,而且,她也有點想知道蘇忠孝到底是為了什麼找上門來。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吩咐管家:「帶他進來。」
管家很快就把蘇忠孝帶了進來。
明明才五十來歲的男人,看上去竟然顯得比四五年前老多了,頭髮白了一半,身形也微微佝僂,穿着一身做工考究卻半舊的襯衫,也不算很合體,肩膀松松垮垮地垂下來,看上去很沒精神。
蘇星羽只要略掃一眼,就明白蘇家這幾年的光景不好。
如果不是度日艱難,她這個愛面子、好講究的親生父親斷然不會穿着一件舊的不合體的襯衫登門造訪。
她伸出一隻瑩白纖細的手點了點自己身邊的位置,對蘇忠孝說:「坐。」
他們早就斷絕了父女關係,她並不稱他為「爸爸」。
蘇忠孝猶豫了一下,也就坐了。
他把手裏提着的東西放到了桌上,有些結結巴巴地說:「星、星羽,我來看看你。聽說你有孩子了,這些水果是給孩子買的。」
蘇星羽往那個膠袋裏望了一眼,是一串香蕉,還有幾個蘋果,搭配着荔枝和火龍果,也算豐富。
不過,這對於拜訪陸家這樣的豪門來說——哪怕只是普通的拜訪,也十分寒磣了。
但蘇星羽只簡單說:「謝謝。」她並不關心蘇家如今的狀況,以前她還在家時就發現蘇忠孝做生意不老實,現在家道中落也很正常。她問出的是另一個問題,「你今天忽然過來,有什麼事嗎?」
蘇忠孝正不斷把目光往不遠處玩耍的兩個孩子身上瞄,也不知道哪個是蘇星羽生的?
他老了,想抱孫子了,可家裏的那個蘇星琪到現在都沒有結婚,哪來的孩子?雖然蘇星羽已經從法律上和他脫離了父女關係,但畢竟血緣是無法抹殺的,她的孩子身上留着蘇家的血,這也成了蘇忠孝的念念不忘。
蘇星羽注意到他的目光,沒催促,只慢慢喝茶。
反倒是小晗無意間看了這邊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不喜歡蘇忠孝的樣子,拉着小玦回屋了。
蘇忠孝這才遺憾地收回目光。
蘇星羽淡淡地提醒他:「蘇先生,你還沒說這次過來有什麼事呢。」
「星羽……」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多年不見的女兒面前,蘇忠孝局促不安。他問,「你真的要這麼絕情嗎?當年就算我做錯了事,可是我現在後悔了知道錯了,我們恢復父女關係好不好?你劉姨那邊我也說通了,她以後不會為難你的。」
「原來,你也知道她以前是為難我?」仿佛有無盡的委屈湧上心頭,蘇星羽只想冷笑。
蘇忠孝的臉色很尷尬:「星羽,都是我……不,都是爸爸的錯,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蘇星羽側過頭去。
她不明白蘇忠孝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真是趕巧了,偏偏在蘇槿年回國、鋒刃出事,所有的一切一團亂麻之際。
她不想讓蘇家的事再來添亂,再說,多年前的往事實在傷她太深,所以她說:「不。蘇先生,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就請回吧。」
蘇忠孝見她的態度堅決,慌了神:「星羽,你不能這樣!對了,聽說槿年也回國了?這都多少年了,我一直以為槿年在五歲那年就死了呢!星羽,槿年是不是真的回國了,他是你雙胞胎弟弟,他要是回國的話一定會來找你吧!」
蘇星羽看他一眼,沒想到他的消息這麼靈通。
蘇槿年是在金融界舉足輕重的人物沒錯,可更廣為人知的是他的綽號「殺手」,至於他的真名反倒沒有流傳太廣。
蘇忠孝是怎麼知道的?
以他現在的潦倒程度,應該關心不到蘇槿年那個層面的金融戰爭。
這個念頭在蘇星羽心裏一閃而過,她並不算太關心,只淡淡說:「是,蘇槿年回國了,他沒死。」
「他……」蘇忠孝的聲音似乎有些發顫,緊緊盯着蘇星羽的眼睛,「他回來幹什麼?」
蘇星羽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般聽到失散多年的孩子回國,普通人不是應該先欣喜興奮麼?怎麼這個所謂的父親倒是更關心他回來的目的?
她開始慶幸自己沒答應蘇忠孝恢復親子關係的要求,這個蘇忠孝,親情實在淡漠。
「回來……」她本來想用幾句話把蘇忠孝敷衍過去,忽然,聲音頓住了。如果蘇槿年是回來調查當年往事的,那麼,當年親身經歷了穆家破產事件的蘇忠孝也許會知道一些情況!
她緊緊看着蘇忠孝的眼睛:「蘇槿年懷疑當年穆家破產另有原因,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哐當一聲,蘇忠孝不小心把水杯碰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