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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奇從生死台邊緣爬了起來。
他看着遠處一臉淡漠的莫恆,心中有些複雜,也有幾分落寞。
畢竟在這之前,他一直將莫恆當成是螻蟻般的存在。可眼下,他卻豁然發現,曾經的螻蟻,竟展現出無比強橫的力量,甚至連自己都遠遠不如。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麼?」看着生死台上的牧奇,莫恆搖了搖頭。
先前許澶曾描述對方多麼多麼恐怖,他還就當真了。等待比試之時,他才恍然發現,牧奇的實力,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力量更是遠遠不如自己。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自從莫恆將山嶽拳,修煉至小成。他全力一擊之下,力道已經完全媲美煉體九重天武者,就算牧奇實力不凡,甚至遠勝同階,可硬碰硬下,還是無法佔據上風。
終究而言。
這裏是天嵐宗。
牧奇自以為他是天驕,可卻不知道,北瀘境地,能夠以煉體七重天修為,輕易戰勝他的武者,根本就多不勝數!
更別說整個道凌王朝了。
在那浩瀚汪洋的神秘大荒上,天縱奇才,資質卓越的武者,簡直不計其數。
就算是四五歲的孩童,都已經有人修煉至凝脈境,乃至脫凡之境。
「你…」
聽到莫恆的嘲諷,牧奇目光充斥着血絲,心中的憤怒,更是欲要爆發。
但他不敢沖向莫恆。
他害怕。
因為這裏是生死台,就算莫恆出手將他擊殺了,天嵐宗的長老,也無權插手。他想活下去,就必須得隱忍。
咚咚咚——
悠長而古老的鐘聲,隨着短暫的僵持,毫無徵兆的從天嵐宗深處,久久蕩漾起伏。
「這是…預警之鐘?」聽到鐘聲,此刻所有身在天嵐宗的弟子,臉色都變得怪異起來。
自古以來,唯有宗門遭遇滅頂之災時,預警之鐘,才會響起。眼下這古老的鐘聲響徹整個天嵐宗,寓意的,便是宗門滅亡!
「怎麼會這樣?天嵐宗要覆滅了?」
莫恆心裏有些古怪,「說起來,最近一段時間,我很少在天嵐宗內看到長老的身影,難道這跟眼下的預警之鐘有關?還是說…是因為天嵐山脈塌陷的原因?」
一瞬間,莫恆想到了很多可能。
甚至他還聯想到了,當初混入天嵐山脈內的兩名神秘存在。
可不管是哪一種原因,此刻的結局,已經註定!
天嵐宗,要覆滅了!
…
…
天森殿內。
幾名修為達到化靈境的天嵐宗長老,面面相覷,一看看我,我看看你,竟誰都沒有率先開口發言。
直到瀰漫在整個山嶺之地的古老鐘聲悠悠響起。
其中一名暮鼓晨鐘般的老者,這才彎下腰,頗為恭敬的衝着坐在大殿頂端玉椅上的男子道,「善木前輩,預警之鐘,已經響起。明天之後,天嵐宗就會在北瀘之地除名,還望前輩大人大量,不要因為楚楓,殃及池魚!」
「哼!」
聞言,玉椅上有着棕色鬍子的中年男子,猛然站起身來,凌厲的目光,一掃眼前十餘人,聲音不冷不熱。
「楚楓當初得罪整個北瀘境的同輩武者,更將天嵐山脈的寶物,佔為己有!你讓我放過門下弟子也就算了,可你讓我放過你們,這可能麼?」
「可這跟我們本來也沒有關係啊…」一名長老小聲嘀咕道。
可他話音未落,一道青色霞光,便從他胸口上拂過。
凌厲的光束,如同一道利針,貫穿他體內五臟六腑,僅僅一個呼吸,他的生命氣息,就開始逐漸消逝。
「你也配頂撞老夫?」
善木看着那死去老者的屍體,聲音很是冰冷。
「善木前輩…我們只不過是一些化靈境修士,何德何能,值得您老人家,親自出手?」一名天嵐宗長老見此,嘆了口氣,心中很是無力。
面對這等北瀘境真正的霸主,他們就是人再多,也是無意義的。
「要怪,就怪你們宗主好了。」
善木心中殺機盎然,只是片刻功夫,天森大殿內,就多了十餘具屍體。
做完這一切後。
善木又坐回到散發着陣陣寒氣的玉椅上,面露陰寒,「楚家?哼!楚家也敢跟我叫板?」
一想到當初的情景,善木心中,怒火就難以平息。
想他堂堂一境之主,道凌王朝的朝廷重臣,竟險些被幾個悟道境武者,當場擊殺!?
這要說出去,還不知道被多少人,笑掉大牙!
「楚楓,我不管天嵐山脈,有什麼樣的寶物,我也不管…你們楚家權勢如何,今日之後,我就會返回天都,將此事上告朝廷,等待判奪!」
三日後。
莫恆收拾完行李,從久居數年的茅草屋走了出來。
「想不到…天嵐宗竟然也有這樣一天。」
看着周圍稀薄的人煙,莫恆搖頭嘆息。哪有經久不衰的宗門,又哪有昌盛萬古的家族?不知何時,他想起了這樣一句話,感慨萬千。
「莫恆哥!」
忽然間,一道少女青澀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放眼望去,莫恆看到,身穿青色紗裙的蕭晴,正一臉紅潤的,朝此地跑了過來。
「是你啊,蕭晴姑娘。」
莫恆打起招呼,「想好以後要去哪裏了麼?」
「還能去哪裏,自然是返回家族,然後找個人嫁了。」
說到嫁人,蕭晴的語氣,明顯有些落寞。她當然不想讓家族決定自己的婚約,可是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除了依附在男子身邊,還能怎樣呢?
「嫁人啊…」不知為何,莫恆聽到這兩個字,心中竟莫名有些難受。
難道是曾經在天嵐山脈同生共死,不離不棄麼?
莫恆試着這樣問自己。
可他卻不知道心中的答案。
「你會祝福我麼?」良久,蕭晴看着莫恆,眼眶有些紅潤。甚至在某一個瞬間,她情不自禁,都想說出你會帶我走麼?
可是她沒有勇氣…
她不知道是在害怕,還是在恐懼。
她擔心自己說出來,會永遠的失去莫恆,從此形同陌路。
「會的,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麼?」莫恆很是賣力的點頭,生怕自己遲鈍,讓蕭晴看到臉上的不舍。
「謝謝你…」
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和苦澀,蕭晴在得到答覆的瞬間,心中竟莫名輕鬆了很多。她踮起腳尖,在莫恆臉龐輕吻片刻,留下屬於二人的印記,便消失在天嵐宗地。
蕭晴的離開。
帶給莫恆心底深處一絲觸動。
他也曾想過,自己要不要挽留對方。
可他卻始終沒有開口。
未來,路還很長。
連莫恆自己都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他又如何給蕭晴任何承諾,如果真的挽留了…對他,對蕭晴,都是自私的。
「嘆…」
悠長的嘆息,傳入莫恆耳中。
許澶和潘唯吳禹三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的空地上。
「都說感情是毒藥,要我看…莫恆這傢伙,現在中毒不淺!」
「可不是麼?你看他剛剛的眼神,嘖嘖…含情脈脈的。」
「你們兩個就少說幾句。」
話音落下,三人一同朝莫恆走了過來。
「剛剛的話,你們都聽到了?」看着迎面走來的三人,莫恆沒好氣道。
「沒有…我們可沒聽到,你說是麼?莫恆哥?」
潘唯嬌羞說着,手指一擺,嫵媚動人,像極了剛剛蕭晴的樣子。
「你們這些傢伙啊…」
看着潘唯那小白臉的樣子,莫恆也不知道該如何罵這個臉皮厚的傢伙。
「莫兄,想好今後的去路了麼?如今天嵐宗已經覆滅,你是繼續留在北瀘境,還是…」許澶面色一改,變得嚴肅起來。
「可能會繼續留在北瀘境,你們呢?有什麼打算?」
莫恆徐徐問道,他現在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自然不能離開北瀘境。
「我打算去天都看看。」
潘唯率先說道,「那可是道凌王朝的修道聖地,也是朝廷所在,若此生不去,實在對不起走這一遭。」
「我也有這個想法。」吳禹點頭附和。
「天都?」
聞言,莫恆臉上的表情凝重。
天都離北瀘境,至少數億萬里,哪怕是化靈境武者,沒有數年光陰,也難以抵達。
潘唯等人不過是煉體之境,離開北瀘境後,甚至都不能說絕對的安全,何況去那麼遙遠的地方?
「是啊,我們二人都想清楚了。離開北瀘境,一邊修煉,一邊加入宗門。總有一日,肯定會前往天都之地。」
吳禹滿懷期待的說道。
其實他自己也很清楚,憑藉煉體境修為,離開北瀘境後,極有可能,就會身埋在其他域州,畢竟外面,可不是那麼太平。
「沒錯沒錯,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們就不會放棄。」潘唯連連點頭。
「那我就在這裏,預祝你們,早日前往天都!」莫恆這話倒是發自肺腑,誰讓整個天嵐宗,只有眼前三人,是他真正的好友呢…
「我準備去十萬南山看看,碰碰機遇,順便見識見識,南方的鐵血男兒。」
二人說完,許澶才笑着開口。
「十萬南山!?」
莫恆心中一驚。
他沒想到,看似老實的許澶,竟會如此瘋狂。
十萬南山,那可不是太平之地,其內的武者,多是一些亡命之徒,還有被道凌王朝通緝的可怕存在。
在那個地方,武者想要生存,唯有不斷的殺戮!
「許澶,如果你說去天都,那也就算了。可是十萬南山,我必須要阻止你,你去了那裏,是會死的。」
莫恆躊躇半晌,開口道。
「莫恆兄,我心意已決,十萬南山,是真正適合我的地方。」許澶頓了頓,「而且…只有在那個地方,我才有機會,變得強大起來。」
「強大?」
三人同時看向許澶,他們當然知道,許澶口中的強大,不僅僅局限在化靈之境,否則隨便拜入一個修道宗門即可,何必去那種地方?
「我此生有必須完成的事情,可是以我現在的實力,還為時過早。我要變得很強,足夠強!只有十萬南山,能夠讓我有機會接觸到變強的方法。」
許澶說完,莫恆陷入沉默。
的確…
十萬南山,有着無數的機緣,甚至連大能者遺留的洞天福地,也曾在那裏曇花一現。若不是因為裏面太過兇險,只怕道凌王朝,無數家族的弟子,都會進入裏面進行成人之禮。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也祝你好運。」
知道勸是勸不了,莫恆錘了錘許澶的胸膛,「一定要活下去。」
「沒錯,許澶兄,你一定不能有事。」
「我會在天都等着你,一定要活着過來!」
潘唯和吳禹也說道。
儘管四人僅僅在天嵐宗相識三年,可這三年間的友誼,卻是最淳樸,沒有絲毫瑕疵的。
「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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