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們?」
女子開口,聲如黃玲清脆。
「按照小姐的吩咐,某等以淘汰掉部分濫竽充數者,剩下這五人是為第六批候選,還請小姐定奪。」
還是先前那道冰冷聲音,只不過這回見到了主人,是個臉上有着兩道刀疤的男子,他眼神如鷹銳利,垂在兩側的雙手佈滿老繭,陽光照耀,竟閃爍着猶如蠶蛹般詭異的光彩。
「第六批,難道先前以有許多人被綁架至此?」
周成暗暗皺眉,而就在這時,香氣撲鼻,女子已走出小亭來到六人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
「回小姐,在下東方白。」
最邊上的青年拱手抱拳,舉止儒雅,風度翩翩。剛經歷過血腥殺戮,就能迅速恢復過來,不得不說,這青年心理素質相當不錯。
「東方白?」女子搖了搖頭,邁開腳步淡然道,「餵魚吧!」
青年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臉有刀疤的男子一腳踹進池潭。
原本平靜池潭,登時濺起大片水花,青年撲騰着冒頭,但很快就慘叫着被重新拉進水中,下一刻,鮮血咕嘟咕嘟的湧上,一條漆黑魚尾於水面一閃而逝。
「鯊?」周成瞳孔驟縮,下意識驚呼出聲。
沒想女子耳朵甚詩靈光,柳葉眉梢微微一挑,便走到他面前,「本尊養得明明是鯤,你為何稱其為鯊?」
「這個……世人只知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卻是不知,莊子逍遙遊僅僅只描述了成年的鯤,而初生幼鯤,其形似箭,其齒如鋒,其性兇猛,故而只能稱為鯊,呵呵,小姐也可以將它理解為人之乳名,想如何稱呼,隨心便可,不必太過較真。」
周成一本正經的信口胡謅着,心中卻在不斷模擬,擒下女子後,如何逃出生天。
「有意思!」
女子眼神玩味道:「你叫什麼名字?」
此言一出,剩餘兩男兩女,目光登時變得凝重而緊張。
剛出東方白,就是在道出名字後,被對方毫不猶豫扔進了池潭,如今輪到周成,他們自然要豎起耳朵,看能否從中判斷出女子喜厭。
而周成也沒讓他們失望,咧了咧嘴,便上前半步,居高臨下笑眯眯的看着女子,「我叫曾阿牛,曾阿牛的曾,曾阿牛的阿,曾阿牛的牛!小姐覺得好聽嗎?」
好……你妹啊。
四人倒吸口涼氣,被周成作死的風格震得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他們覺得,如此土掉渣的名字,勢必會被女子厭惡,繼而將周成扔進池潭時,女子卻突然咯咯輕笑起來,「好聽!比那什麼東方白,當真好聽許多。你這個人,我喜歡。所以,一定要活到最後,不要讓本尊失望哦。」
話音落下,女子翩然轉身,柔美背影完全不設防的暴露在周成面前。周成雙眼一眯,渾身肌肉登時繃緊,然而,就在他準備動手時,一道冰冷殺機,卻突然將他鎖定。是那個臉有刀疤的男子!他在七步之外,閃爍着陰沉目光。
周成只覺得自己仿佛被隻眼鏡蛇王盯上,一旦稍有異動,必會招來雷霆攻擊,而這一擊,憑藉他現在的狀態,很難躲過。
周成略一猶豫,女子已重新走進小亭。
她姿態慵懶的打個哈欠,「一個問題,女子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答對生,答錯死。誰先答出,余者皆死……現在可以開始了,何人先來?」
花園瞬間針落可聞。
兩個青年神色微變,其中一人,許是見周成「放肆」後,並未得到「懲罰」,當即便忍不住道:「某七尺男兒,如何能知女子心中所想,這不公平,還請小姐換個問題。」
女子抬抬眼皮,乾脆利索道:「不知女子心中所想,我要你又有何用……餵魚。」
青年雙腿一軟,正欲求饒,刀疤男就已面無表情的走上前來,噗通!下一刻,水花四濺,慘叫迴蕩,卻又很快歸於無聲。
剩餘三人登時面如土色。過了好半晌,才有一少女勉強鎮定着咬着走出,「君當做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我以為,女子真正想要的,乃是至情至性的如意郎君,可貧賤不輕移,白首不相離。」
「幼稚天真!」
女子輕哼一聲。
噗通!少女瞬間被丟進池潭。
周成皺了皺眉。突然有些後悔,剛出沒有冒險出手了。女子這問題,問得實在太過寬泛,別說標準答案,便是標準範圍,恐怕都難以劃定。
而就在這時,尖叫突然傳來,剩餘兩人,似乎終於承受不住壓力,邁開腳步便向着花園外跑去。刀疤臉沒有追,但兩人也沒逃出去,他們剛剛來到拱門邊,十餘只弩箭就從外攢射而入……
一片血水迸射亂濺後,原地就只剩下周成一人。
「想選個合適人還真是難啊。曾阿牛,你不會讓本尊失望的,對嗎?」
周成沒吭聲,閉着眼睛沉吟良久,方才緩緩道:「在萬里之外的土地上,有名國王戰敗被俘,對方國王見他年輕樂觀,便給他機會,言只要答出一個難題,就可以重新獲得自由。於是,年輕的國王開始向身邊每一個人徵求答案……」
「公主,牧師,智者!可惜,所有人都不能給他滿意的回答。直到有人告訴他,郊外陰森的莊園裏住着個老女巫,她無所不知,但收費高昂,且要求離奇。眼看着期限將到,年輕的國王別無選擇,只能去找女巫。」
「女巫果然知道答案,但條件卻是嫁給國王摯友,也是當時那片土地上最為高貴的武士。」
周成目光平靜道:「年輕的國王驚駭極了,他看着駝背,醜陋,渾身散發惡臭的女巫,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對方的要求。因為自由,而讓高大英俊,誠實善良的摯友受委屈,他做不到!」
「但武士在得知消息後,卻毅然決然迎娶了女巫,婚禮當天,女巫噁心的舉止,讓所有賓客都感到反胃,年輕的國王也在極度的悔恨中哭泣,可武士卻一如既往的謙和。他不顧眾人勸阻走進洞房,準備面對一切,卻沒想,坐在床上的竟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絕世美人。」
「原來這個絕世美人就是女巫,她告訴武士,自己再一天時間裏,一半是傾城美人,一半是醜陋女巫,並問對方,是想讓自己白天變成美人,還是晚上變成美人。」
說到這裏,周成深吸口氣,看向亭中女子,「如果小姐是武士,不知會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