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走,其實也是當時的隊長在考慮的問題。」陳關西的聲音十分低沉,甚至可以稱之為沙啞,如果陳芷若仔細看陳關西的眼睛一定能看到此時陳關西的眼睛裏充斥着大量的血絲。
「如果走,他們會悄無聲息的退出山村,那麼山村裏的罪惡就和他們無關了;如果不走,他們就會違抗上級的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違抗軍令的代價誰也扛不起。」
陳芷若忍不住的着急問道:「然後呢?」
陳關西深吸一口氣,「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守護正義是軍人的使命,在天職和使命面前,隊長選擇了使命。」
「這個隊長,倒是一個有血性的人。」陳芷若終於露出了笑容。
可是陳關西的臉卻一直板着說道:「在那種情況下,六個人都想要幹掉那些毒販拯救村民與水火之中,但這顯然會違抗軍令,所以小隊的人都在等着他們的隊長下令,只要隊長下令走,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如果隊長下令干,他們的子彈早已上膛。」
「隊長沉默了十秒鐘,思考了十秒鐘......那十秒鐘對時間長河來說只有短暫的一瞬,可對於隊長來說,當時的十秒鐘好像是他的一生......」
「隊長最後看了一眼村莊,就那一眼,他就決定要違抗軍令了。」
陳芷若問:「隊長看到了什麼?」
「一個毒販,強j了一個孕婦......是在孕婦大腿鮮血淋漓和嘶吼中。」
「我草他媽!」陳芷若咬着牙義憤填膺的罵了句,用力有些大,扯動了傷口,震的她連連咳嗽。
「我草他媽!」
「什麼?」
陳關西道:「剛才你罵的四個字也正是當時隊長罵的四個字,隊長抬起狙擊槍,又說了兩個字,行動!」
「好!這個隊長有血性。」陳芷若眼睛亮了起來。
陳關西繼續用平靜無華的語言講述着:「隊長下令行動,五名隊員二話不說瞬間做好戰鬥準備,隊長用一發狙擊子彈打響了戰鬥的第一槍,第一顆子彈正中那個在孕婦身上蠕動的毒販的腦袋,其餘五人各司其職,一同發起進攻,他們按照平日訓練演習和實戰的進攻隊形,由狙擊手和觀察員佔據高位狙擊,爆破手爆破侵入,機槍手突襲壓制,偵察兵摸入毒村炸掉武器庫,幹掉敵人有生力救出村民,一切都很正常,真的很正常,真的真的很正常。」
可是陳芷若卻從陳關西顫抖的語調中感覺到了不一樣的狂風暴雨,憑着警察的直覺,陳芷若沉聲說道:「是不是,出事了?!」
陳關西身體猛烈的抖了一下,他先是深一口氣,聲音已經抖的不行,「嗯,出事了,就在樹上的隊長用狙擊槍幹掉第三個人的時候,突然有一發子彈蹭着他的頭皮打在了身後的樹幹上,那一槍差點要了他的命,真正讓隊長心驚的是,那顆射向他的子彈不是來自於村子裏慌亂的毒販,而是來自於他也不知道的地方,在那種情況下,隊長的職業素養告訴很理智的告訴他,對方有狙擊手,而且已經找到了他的位置!」
「狙擊手?」
陳芷若對狙擊手不算陌生,特警中也有狙擊手,在陳芷若的印象中,狙擊手一直都是冷酷帥氣的形象,那些狙擊手憑這一把狙擊槍可以在百米甚至在千米之外幹掉敵人,一個狙擊手在城市反恐甚至是刑事案件能發揮的作用是很大的。
特警的狙擊手和軍隊的狙擊手如出一轍,只不過,特警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只有他爆別人腦袋的份,可軍人在戰場上執行任務如果遇到了敵人的狙擊手,那將會是生和死的較量。
陳關西說道:「對,是狙擊槍,而且是一個不知道埋伏在什麼地方的狙擊手,當隊長得知直接被敵人的狙擊手看到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換位置,暴露了位置的狙擊手幾乎死了一半,隊長做出了最快的反應,他迅速跳下大樹,準備找另外的狙擊點......可......他的觀察員沒跑掉,又一發不知道從哪兒射來的子彈打到了觀察員...脖子上的動脈....隊長當時愣了一秒,那一秒鐘,他感覺像是墜入了地獄,緊接着,他勉強冷靜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可是,敵人明顯是有準備的,隊長撤退的命令晚了,事實上,當隊長開第一槍的時候,他們這次任務就陷入了被動,繼觀察員倒地犧牲之後,另外兩個機槍手為了掩護戰友暴露了位置,他們倆也被對方狙擊手.......偵察兵和爆破手急忙撤退,在撤退的過程中,偵察兵的腳被地上的鐵釘穿透了腳踝腿骨,從此走路一瘸一拐...爆破手和隊長攙扶着偵察兵繞過樹林,穿越火線,躲過敵人的重重追擊,在境外的原始叢林饒行了足足三天才被隊伍找到.......「
故事將到這兒便是長久的沉默。
再看陳關西,他早已是淚流滿面。
陳芷若不知道怎麼安慰陳關西,她靜靜的看着,不說話,其實她也明白像陳關西這樣的鐵漢子能夠哭出眼淚來只能是傷心到了極致,甚至比傷心更難受的是自責和悔恨。
「然後呢?」陳芷若等陳關西平穩了些,才慢慢接着問。
陳關西甩了甩腦袋,勉強一笑:「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回到隊伍之後,隊長才知道他們這個小隊在快要執行任務的時候,上級突然接到線報說這個販毒團伙僱傭了一個境外僱傭軍,那個僱傭軍在國外聲名狼藉,但是實力很強,上級因為突然冒出來的僱傭軍從而擔心原來的作戰計劃無法奏效,所以上級趕緊下令讓那個小隊撤回來,可是由於小隊隊長不停上級指揮盲目行動犯下大錯,上級原本想送隊長去軍事法庭的,但念在隊長立過不少功勞加上他們的中隊長求情,部隊將隊長開除軍籍,踢出了隊伍。」
「故事講完了?」陳芷若瞪大了眼睛問道。
陳關西稍微猶豫,低下眼睛,瓮聲回了句:「嗯,沒了,就這樣。」
「我不信!」陳芷若立即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