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這兩天裏,正清門的幾個外圍坊市里,相繼傳出了「大股邪魔進犯晉山派」的風言風語。演武堂里,也有人知曉了。
是以,玄信上人匯報完後主動請纓,去查證這些傳言。
沈雲擺手:「這個傳言,在幾天前,堂主大人便跟我說過了。我也好奇得很,一直想去晉山那邊查看一番。只是抽不出身來。」說到這裏,他對玄信上人笑了笑,「現在,有玄信執事幫我分擔,我總算可以騰出手來了。所以,我打算近兩天裏,去那邊轉轉。」
白柯留的通道口影像甚是詳細。沈雲參詳了兩天,頗有收穫。但總覺得還缺欠點什麼。是以,他打算去晉山之頂實地堪察。
正準備找個什麼藉口呢來着。沒想到,玄信上人如此「善解人意」。
玄信上人其實是從宗門裏得了消息——大弟子傳密訊過來,說,晉山派被大股邪魔進犯的傳言可能不簡單,老祖一方面說是謠言,勒令門中弟子不得私議,另一方面卻秘密派了大師伯親自去晉山派。大師伯得了令之後,立刻宣佈閉關了。如果不是他們在老祖的身邊安排了眼線,真的就被糊弄了過去。
三個親傳弟子裏,師尊素來最看重的是大師兄。是以,這麼多年來,玄信上人得出來了一個認知,即,師尊派給大師兄的任務,絕對是最好的,不是油水足足,就是極有可能有機遇。而這兩樣,不管哪一樣,他也都想要。於是,最初的時候,每每大師兄得了師尊的秘密差遣,他想盡辦法,暗中尾隨而去。
居然真的是每次都分了一杯羹,而且大師兄還沒有察覺到。
嘗到甜頭的他,簡直欲罷不能。漸漸的,悄悄的跟在大師兄身後行事,便成了他的一個習慣。
為了遮掩手腳,他領了內門刑律堂的差事。
刑律堂行事機密,可以隨意外出。有它在前面頂着,再加上師尊又是一個極其護短的性子,玄信上人至今沒有被懷疑過。反而,在仙門裏得了一個「黑面鐵判」的好名聲。
這個好名聲讓他又得了運天演武堂刑事處執事一職。
從接下這個差事開始,玄信上人就打算好了,要將這層身份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然而,事與願違。葉罡這小子人小鬼大,心眼比篩子還要多。他以前在玄天門的種種經驗,在運天演武堂完全派不上用場。
意識到自己可能撈不到想要的好處之後,他立刻選擇與明川等人抱團。
不想,轉機說到就到。
葉罡竟然主動向他伸出了手。
玄信上人當然是接受哦。
葉罡在密訊里沒有說破,但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刑律,一聽就聽出來了,這小子的意思是要讓沈雲背上偷竊堂主大人寶物不成,當眾殺人滅口的罪名。
其實,要他說,刑律就是那麼一回事。這世上哪有什麼公平。誰的拳頭大,誰就掌握了真相。
玄信上人也看了來了,別看裕豐和明川這兩位上竄下跳的,在演武堂里存在感十足,實則成不了事。
現在機會來了,他立時就決定將此事做為投名狀,攀上葉罡。
計劃很好,願望也很美好,奈何現實太骨感。
沈雲太滑手了!
而葉罡不愧是泰陽老賊的關門弟子,年紀小小,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泰陽老賊還要賊……
好多年不曾失過手的「黑面鐵判」只得硬着頭皮將事情給描圓了,同時,心生退意——他對自己的眼力素來自信。葉罡是個吃慣獨食的。沈雲則是個公道的性子。有這兩人在,他休想如願。而在仙門,好的名聲是一樣很重要的資源。「黑面鐵判」的名聲,可不能折在了這裏。
恰好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了大弟子的密訊,很快就下了決定:演武堂這邊是撈不到什麼好處了,所以,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必須把守着。
他故伎重施,打着深查此案的旗號,想去晉山派那邊跟蹤大師兄。
誰知,好不容易在葉罡這裏松泛了一些,卻又碰到了沈雲這塊鐵板。
玄信上人忍不住再次懷疑:我來這個破地方,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該死的元後!他在心底里咒罵了一句。不過,他可沒打算老老實實的留下來守着這個破地方。等姓沈的前腳走了,他後腳也出發,也去晉山。
這回也一定要搶在大師兄之前趕到。還有,可以先試着跟一跟姓沈的,說不定有意外之喜……他耷拉着眼皮子,默默盤算着。
沈雲佯狀不知,交代他暫且看管演武堂。隨後,把人打發走後,他處理完公務,離開任務處,直接出了山門而去。
果不其然,不多時,身後百餘里,隱約出現了玄信上人的氣息。
沈雲確認之後,撇撇嘴,直接將速度提至最快,趕往晉山派。
「人呢?」玄信上人看着鏡面里的亮點晃了一下,消失了,心裏「咯咚」作響。
元後有「半步真君」之美稱。一般來說,同為元嬰上人,元後手段之多,他們這些元嬰初期只能望其項背。
只是,玄信上人自恃掌中法寶了得,這麼多年不曾失過手,想着機遇險中求,搏上一搏。
確定法寶沒有失靈,只是跟不上沈雲了,他嚇得出了一身漿汗——娘呀,這是被發現了!
沒有猶豫,他立刻掉頭扎進最近的山頭裏,藏了起來。
當年圍攻天神宗的時候,他意外得到了一枚叫做「土行珠」的法寶,從此,擁有了土遁的神技。
這事兒,他連師尊也沒有告訴。
後來,他敢跟蹤大師兄,正是土行珠給了他膽量。
行跡被沈雲瞧破,他下意識的祭起了土行珠,鑽進地下七尺深的地方,藏住身形。
以土行珠之威,還有他現在的修為,最深可以下到地底百尺。只是超過七尺的深度,他就無法感知地面上的情形。
他盤坐在地里,尋思着,七尺遠的話,應該差不多了。
換成大師兄的話,他藏得最深的一次是五尺不到。
一個時辰之後,地面上依然沒有異常情況。
玄信上人也到了極限。
看來是我想多了。他口銜土行珠,從地底里鑽了出來。
說時遲,道時快,頭頂傳來一聲嗤笑。
「師弟總算捨得出來了。叫師兄我好等。」
竟是大師兄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