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挺對不住孩子們的,」蘇素雲看着莊立軍嘆了口氣,一臉愧疚,「我不會做飯,他們是吃食堂長大的,有一次立軍病了,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等到晚上胃口稍稍恢復了,想吃東西,食堂已經關門了,我只好咬牙胡亂做了一些麵疙瘩湯,在那之前我根本就不會做飯,只是胡亂拿麵粉拌了些水放到鍋里煮,我也不知道煮熟了沒有,難為立軍還記得。」
莊立軍低着頭嘴角微微抽搐,沒敢說他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蘇素雲做的飯菜難以下咽,只盼她千萬不要一時興起,給他煮一鍋麵疙瘩湯,他可吃不下。
偏偏劉好好還在煽情,「他怎麼能不記得呢?立軍雖然話不多,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別看他嘴上不說,心裏始終把您看得很重,您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牢牢地記在心裏,時不時地和我說您為他付出了很多,讓我一定要好好孝順您呢。」
莊立軍在旁邊已經失神了,劉好好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太強了,關鍵是她態度真誠不做作,這簡直是種天賦,普通人連學都學不會啊。
蘇素雲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望着莊立軍的眼神帶着慈母的疼愛,看劉好好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我也不指望你們多孝順我,只要你們能把小日子過好,就是對我的最大的孝順了。對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
這話題突然來了個大轉彎,讓人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啊,莊立軍被嗆到了,臉色微紅地低喝道,「咳咳,媽!」
「怎麼了?」蘇素雲面露不悅,「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現在只能生一個,還不趕緊趁着年輕生了,你爺爺還等着抱曾孫呢?」
「您什麼時候這麼在乎爺爺的想法?」莊立軍微嘲道,這個時候搬出爺爺來,也太荒謬了,爺爺都沒這麼催過他們。
「你!」蘇素雲被他激怒了,將筷子往桌面上用力一放。
「媽,您別生氣,吃菜吃菜,我們會努力的,這段時間都在調養身體,身體狀態調整好了,就能生一個健康聰明的寶寶。」劉好好特別誠懇地保證。
「咳咳咳……」莊立軍又被嗆到了,不可思議地看着劉好好,而她則給了他一個眼神,面對蘇素雲的時候,別管她說什麼做什麼捧着她,哄着她就是了,反正她臉皮厚,雖然是新嫁娘,但說起這種話題來完全沒有半點羞澀。
劉好好的態度太好了,好到蘇素雲說什麼都覺得是一拳打到棉花上,乾咳了一聲,「你說的沒做,身體調養好最重要,缺什麼就和我說,還有你們平時都別太累了,休息對身體也是很重要的。立軍,你別不當一回事,一定要心裏有數,不要嫌媽囉嗦,儘快生孩子對你們自己也好。」
「是,我們也明白,知道媽都是為了我們好。」劉好好拿着公筷給蘇素雲挾菜,「媽,今天的青菜很嫩,特別新鮮,您嘗嘗看。」
她的動作讓蘇素雲眸光微閃,她是醫生,很重視衛生消毒,如果劉好好拿自己的筷子給她挾菜,就算知道她是好意,她也一定會斥責她,可是劉好好的衛生意識很強,竟然還知道在家裏用公筷公勺,讓她的心裏又舒坦了一些,別看劉好好是農村出來的,這素質還真是不差。
「你倒是挺有心思的,竟然知道我喜歡吃新鮮的蔬果,這一點立軍可能都不知道吧?」蘇素雲笑着瞥了莊立軍一眼。
莊立軍有些慚愧,他的確是不知道,並非他不擅觀察,而是從來沒有把心思放在自己最親近的家人上,他知道劉好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對將自己一手養大的母親的了解甚至還比不上劉好好。
「立軍的事業心重,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是沒有精力去做,您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也都是他暗示我的。」
「你這張嘴啊……實在是太利落了,嘴皮子上下一動,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我算是服了你了,」蘇素雲搖搖頭,也知道劉好好的話半真半假,不能盡信,可她這假話讓人聽了也舒服,「我的兒子我自己清楚,我在他心裏可沒有這麼重要,但是你這麼說,我心裏倒是舒坦不少。」
蘇素雲雖然揭穿了劉好好,可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蘇素雲這頓飯吃得十分舒心,不僅是因為劉好好的廚藝好,更是因為她那一張嘴實在太甜了,難怪莊見明和莊南生偏心她,喜歡她,和她這樣知情識趣的人說話,被捧得暈暈乎乎的,心裏不舒坦才怪。
「媽,我醃了一些甜豆,還要一兩天才熟,您帶回去給爸爸吧,我聽說他小時候喜歡吃。」臨走時,劉好好從柜子裏拿出一個玻璃瓶交給蘇素雲。
蘇素雲愕然,看着瓶子裏一顆顆被蜜糖浸漬着金黃色的黃豆,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更不知道莊南生小時候喜歡吃這個,「你怎麼知道的?這豆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上次回家的時候和我阿爹閒聊時說起的,這也是我們老家那兒的小吃,用來配早飯的,您也知道我們那兒愛吃甜的,我在京城的時候想念老家的小吃,就做了甜豆解饞,也順手給爸爸多做了一小罐。」劉好好笑道,小時候每天外公都會去早市給她買醃漬好的甜豆回來給她配稀飯,這是屬於她童年的美好記憶。
但是甜豆在莊南生小時候可是非常稀罕的,不過劉大力疼愛他,給他買過幾次,那甜蜜的味道一直讓莊南生記到現在。
蘇素雲有些喪氣,「劉好好,你這樣面面俱到不累嗎?每個人的喜好你都要記在心裏,想方設法地討好別人,我看着都覺得累。」
「將心比心怎麼會累?這些事情我不是刻意去做的,」劉好好搖頭笑道,這些話不止蘇素雲問過她,莊立軍也問過她,還有許許多多的親人朋友都問過。
但其實只要細心一些,多站在別人的立場考慮,自然可以面面俱到,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麼精力,當然也許是她天生情商高,別人需要很努力才能考慮周全的事情,對她來說就如呼吸喝水一樣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