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本以為守城的兵卒對此不會嚴加盤查,誰承想,兵卒還是攔住了車隊,一一檢查了個遍,就連糞桶裏面,也沒放過。
「這該如何是好?」斜靠在牆角上,曹操皺緊了眉頭,難不成自己真的插翅難逃了嗎?他可不想繼續呆在洛陽城整日提心弔膽了,李儒指不定還有更加狠毒的詭計等着自己,眼下洛陽城對曹操來說,就是十足的龍潭虎穴,一刻也呆不下去,可惜,自己孤身在此,身邊也沒有可以信任的幫手。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曹操神色黯然的混跡在人群中,忽然聽到有人在唱自己所編的那首童謠,原本憋悶的心情頓時一陣快慰,曹操平復了一下煩悶的思緒,一咬牙,心道,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辦法離開這裏的。
《千里草》如燎原之火,起初只有幾個孩童吟唱,漸漸的,洛陽城中,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唱,讓曹操從眼前溜走,董卓本來就非常火大,聽說此事,更是暴跳如雷,幾乎氣炸了肺「文優,此事你怎麼看?」
「吟唱的雖是窮人家的孩子,可主公知道,窮人大多不識字,又敢在這個節骨眼與主公作對,他們絕對沒這個膽量,文優所料不假,這定是那群腐儒所為。」
「自從老夫進京以來,一直對他們厚待有嘉,哼…這些腐儒,卻冥頑不靈,竟敢執意與老夫為敵,盼着老夫早下地獄不得復生,真是其心可誅啊,來啊,馬上傳召朝中所有文官世家,就說老夫溫明園擺酒設宴。」
王越被董羿帶回府中,不但關了石牢,還用鐵鏈穿了琵琶骨,只因此人太過危險,府中沒有人能夠制的了他,一旦傷勢好轉,絕對是一頭難以馴服的猛獸。
「少將軍,你行事當真讓人費解,既然救人,為何又如此對他?」賈詡很是不解,王越已經傷的血肉模糊,幾乎只剩下一口氣,這董羿竟然還下得去手,琵琶骨一旦被穿,就算王越是一頭猛虎,恐怕也沒了脾氣。
「他不是豪傑,也不是英雄,只不過是被我從死人堆里撿來的一個死人罷了,我要讓他明白,他這條命,是我賞給他的。」冷冷的掃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王越,董羿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對付勢力狂妄的人,董羿絕不會採取溫柔的方式。
「少將軍,原來你在這啊,卑職找你好久了。」剛安頓好王越,便遇到了一位陌生的不速之客。
「你是?」眼前這人生的英武挺拔,面容俊朗,二十左右的年紀,頂盔冠甲,罩袍束帶,別有一股灑脫風流的氣派。
「回少將軍,此人是張繡,乃是張濟將軍的叢侄。」一旁的賈詡倒搶先介紹道。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強自按下心頭的震撼,董羿故作鎮定的問道。
「聽說少將軍不日便要前往譙縣繳賊,張繡願助少將軍一臂之力,暫時叔叔身邊並無戰事,他老人家也希望我能與少將軍多多親近。」張繡耿直直爽,倒是不假隱瞞,董羿賈詡全都一愣,這是張濟的意思?
「這真的是張濟將軍的意思?」董羿狐疑的又問了一遍。
「是啊,怎麼了?難道少將軍在擔心什麼?」張繡應了一聲,對董羿的表情有些納悶。
賈詡默不作聲,心中卻是吃驚非小,張繡說是張濟的意思,仔細一想,賈詡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張濟是董卓麾下一等一的大將,追隨董卓更是忠心耿耿,沒有董卓表態,他絕對不敢冒然讓侄兒跟董羿太過親近,董卓雖沒許諾讓董羿掌權,卻已經開始為他上位佈局,別人看不出張繡的潛力,賈詡卻一眼洞穿,此人槍法絕倫,志向遠大,遠比張濟要出類拔萃,張繡若是能被董羿收服,相應的,張濟也便不在話下,如此一來,董羿的地位,便會水漲船高,崛起,指日可待!
「張繡將軍誤會了,只不過太過唐突,董羿德薄福微,有些受寵若驚罷了。」
「沒有我叔叔的吩咐,坦白來說,我也很欣賞少將軍,不愧是咱西涼男兒,該狠辣的時候狠辣,該果斷的時候果斷。」
董羿心中哭笑不得,這張繡是在夸自己嗎?讓西涼兵往無辜死屍身上補刀的可是自己啊,現在董羿算是明白了,這些跟隨董卓的西涼兵將,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屠夫,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狼,只有比他們更狠,才能震的住他們。
「走,時候不早了,找個地方隨便喝幾盅。」反正閒着也是無聊,難得身邊有兩位值得自己結交的大才,董羿不想錯過老天對自己的眷顧,賈詡是當世頂尖謀臣,張繡更是日後與諸侯割據稱雄的北地槍王,馬虎不得啊。
「帶走,統統帶走。」剛走上街頭,就瞧見一隊隊的西涼兵卒正在街頭抓捕孩童,一個個凶神惡煞似的沖向那些嚇的哇哇大哭的孩子,不由分說,提溜小雞仔一樣拎起來就走。
「軍爺,放了我家娃兒吧,他還小啊,什麼都不懂啊。」不少孩童的父母哭喊着跪地求情,西涼兵絲毫不予理會,見有的大人抱住孩子死不撒手,西涼兵不由分說,便拔劍當場挑翻了那人,一時間,洛陽大街小巷,哭聲一片,人人自危,凡是家中有小孩的,打死也不敢讓孩子上街,在百姓眼裏,董卓就是十惡不赦罄竹難書的魔頭,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麼,但是每個人心裏都盼着董卓早下地獄。
「少將軍,不必理會,朝堂之上的那些腐儒,背後有人偷偷編了首千里草,其心險惡,丞相大為震怒,此時已經將他們請到了溫明園,恐怕這會那裏不是酒肉大餐,而是血肉盛宴。」張繡在一旁忙解釋。
董羿心中悲苦難耐,董卓這是作孽啊,一次次變本加厲,豈不知危機正在離自己越來越近,董羿心中迫切的希望自己儘快執掌一支雄獅,萬一董卓玩火-自-焚,被人幹掉,自己到時候若沒有自保的實力,下場肯定悽慘無比,要知道,王允設計,董卓最後可是被活活點了人油蠟,全家滿門,一個不留,全部被誅。
若不是因為自己是董卓的兒子,別說別人,董羿也想宰了董卓,這他娘的乾的都是什麼事啊,簡直毫無人性。
「走,去溫明園。」
張繡倒非常興奮,至於賈詡則盯着董羿的屁股瞅了幾眼,這剛剛挨了板子,絲毫不知收斂,就不怕再被打嗎?
溫明園,以王允為首的眾文臣瞅着眼前血腥殘暴的一幕,全都嚇的肝膽俱喪,有的臟腑翻騰不已,忍不住彎腰狂吐;有的腿肚子狂顫,抖如篩糠;有的更甚,直接翻了白眼,當場昏死過去。
一個個原本活波可愛的孩童,有的被丟進油鍋,有的被當場開膛破肚,有的被殘忍的大卸八塊,溫明園大殿,滿屋血腥,恐怖的氣氛,籠罩在眾人頭頂,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究竟是誰?在鼓動教唆這些娃娃,有膽做,難道就沒膽出來承認嗎?哼,別讓老夫查到,否則老夫絕不留情。」眾文官的表情,董卓盡收眼底,雖然心裏很快意,可董卓不得不厲聲威嚇一下,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董卓自然知曉,這群可惡的腐儒,只會玩弄嘴皮子,心腸卻如此狠辣,當真該死。
「父親,千里草出自誰人之手孩兒不知,但肯定是居心叵測的文士所為,殺這些明知道無辜的孩子,父親心裏就解恨嗎?」忽然,隨着一陣擲地有聲的聲音響起,董羿邁步走進了大殿。
「羿郎,你是一點記性也不長啊,還閒你父親不夠火大,殺雞儆猴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見董卓虎目一瞪,又要火山爆發,李儒趕忙起身走到董羿近前,低聲勸了幾句。
「殺雞儆猴?敢問軍師,雞何罪之有?我覺得殺雞儆猴,不如殺猴儆猴來的乾脆。」說着,董羿一把拽出了腰間的寶劍,不理會滿座驚詫的目光,隨手抓起一個文士,噗嗤…一劍直穿對方前心,「父親,放了那些娃娃,可惡的是這群腐儒,是他們冥頑不靈,執意與父親為敵,一句話,今後誰敢與父親為敵,誅他九族,世家重利,我倒要看看有幾人是鋼筋鐵骨連死都不怕。」
一旁的王允,嚇的都不敢抬頭,這董羿膽子也忒大了,當眾就敢行兇,他殺的不是阿貓阿狗好不好,可是實打實的朝中大員。
「殺雞儆猴?雞何罪之有?」李儒喃喃念道了一遍,竟無法反駁,反倒覺得有幾分道理,抬頭望向董卓,見董卓也一臉詫異,這個逆子,如此膽大妄為,自己只是嚇唬一下這群腐儒,他倒好,直接玩真的。
站在門口的張繡賈詡,也驚訝不已,張繡則狠狠的雙拳擊在一起,心中暗贊「理當如此,殺雞遠不如殺猴來的震懾。」
賈詡瞥了張繡一眼,心道;你得意個什麼勁啊,那是朝廷重臣,不是蘿蔔青菜,是隨隨便便就能殺的嗎?
連番刺激之下,在座的眾文官都快嚇傻了,雖然大廳里鴉雀無聲,但是那急躁慌亂的心跳聲,卻清晰可聞,在他們眼裏,董羿董卓這就是一對大小魔頭,全都沒有人性。
董卓擺了擺手,「我兒說的有理,將那些捉來的孩童,全都放了吧,不過,羿郎你竟敢當眾刺殺朝中大員,你心裏有沒有將天子王法放在眼裏?有沒有將為父放在眼裏?不教訓你一下,看來你是不知長進,來啊,給我轟了出去。」
出奇的這一次,董卓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只是嘴上訓了董羿幾句,並沒有嚴懲。
能救下那多麼無辜的孩子,雖然沒人會感恩,但董羿覺得心裏很踏實,他不想跟董卓一樣,連身上的血都是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