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愛芳折身進了澡堂,一臉八卦臉的馬蓮湊了上來:「怎麼樣?這個季安寧好說話嗎?」
劉愛芳遲疑了一會,打心裏覺季安寧說話還挺和氣的,這事不論放在誰身上,旁人不一定還會向季安寧這麼和氣。
但她衝着馬蓮搖了頭。
「我就知道她不好相處,也不怪軍區的人嫌她。」馬蓮立即揚起了脖子,「你說她有什麼,不就是嫁了顧排長。」
說起嫁人這事,馬蓮唏噓的道:「也不知咱這顧排長眼睛是不是有毛病,竟然娶了這麼個女人,好歹也得站得出去才是。」
馬蓮摸了摸自己的大臉盤,蒜頭鼻,「我看她還不如我呢。」
「她……」劉愛芳想到季安寧的模樣,「也不醜。」
劉愛芳這次近距離和季安寧說話,看清了她的五官,她五官立挺,原先只是被肉堆在了一起,現在瘦了下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有靈氣。
劉愛芳嘆了口氣:「算了,不說她了。」
馬蓮臭美的拍了拍臉:「行行行,不說了,進去洗澡去。」
……
應城西區,顧家。
自從初三進了城的顧家親戚,到現在也沒有走。
婆婆李芬悠哉的躺在大炕頭上,磕着瓜子。
老三媳婦陳秋玲則是坐在李芬身後給她捶背,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老大媳婦溫小麗和金秀梅卻在廚房忙裏往外的折騰着。
村子裏沒有電視,所以他們在城裏,電視一天到晚的開着看小品看節目。
金秀梅也沒法說,只能在廚房裏生着悶氣。
大炕上的李芬看着小品樂得合不攏嘴,果然還是城裏好,躺着看電視,就是舒坦,難怪老二媳婦臉色瞧着比老三媳婦還好。
陳秋玲給捶了一會,「媽,我還是進去幫二嫂一起做飯吧。」
「去什麼,你在村里受了多少罪,瞧着手背糙的,也沒幾個人的飯,還用得找你幫忙。」李芬碎嘴罵着:「真是改不了一輩子的窮酸命。」
陳秋玲臉色不大好,心裏暗暗罵了句老不死的,面上卻笑着奉承:「誒,我也就是受苦受累慣了,哪能和媽比,那我就聽媽的,偷個懶。」
陳秋玲挨着李芬坐的更近了,他們一大家子賴在城裏有好些日子了,到底不是自己家裏,她沒李芬這麼自在。
她壓低了聲音:「媽,咱們啥時候回村。」
李芬扭頭瞪了她一眼;「急啥,城裏的好日子不過,還就想這回去做啥,反正老二家也不差這口飯,等過了十五再說。」
李芬好不容易跟着顧老爺子進了老二家的門,就沒想着要回去。
城裏幹什麼也方便,而且她年紀也不小了,總得進城見見世面。
他們這些當兒子媳婦的,肯定要給他們養老,就是他們老兩口住在老二家,老二也不能說個不字。
這個主意在李芬心裏頭藏了很久,就是等待機會。
今年他們進了城,就是留在老二家的最好時機。
陳秋玲不知道李芬的打算,只是點點頭,「媽,那小遠娶媳婦的事情……」
「這事得慢慢來,你也是個沒腦子的,前兩年不讓顧遠跟着當兵去,現在年紀大了,才跑我這拿主意!」
「媽……我……」
前兩年農活多,家裏的活都忙不完,又就顧遠這麼一個兒子,哪裏能放他走,再說前兩年,李芬不也沒多說,還時不時的差使顧遠幹這干那的。
現在倒是會說風涼話了。
陳秋玲要不是因為在這個家還要仰仗着李芬,才懶得搭理這個老太婆。
她吞了吞口水:「媽說得是。」
反正李芬就顧為家這麼一個親生兒子,日後肯定要為自己兒子打算的。
這樣想着,陳秋玲就開解多了。
又殷勤的給李芬剝花生吃:「媽,你吃花生。」
待在廚房裏的金秀梅一邊擇菜,心裏一邊窩火。
被婆婆李芬氣得不輕。
偏的她這個小女兒顧雪也不懂事,還總是和那個奶奶親近,這會兒,她突然想季安寧這個兒媳婦了。
她現在要是有兒媳婦在家裏跟她幫襯着,她也不至於被李芬拿捏到這個程度。
外面電視機的聲音隆隆作響。
金秀梅老臉皺了起來,將菜放在一旁,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作勢就要出去。
「秀梅,你幹啥去!」溫小麗一把拽住了金秀梅:「你要幹啥,難不成你還想把爹媽攆出去不成,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差這一兩天?」
溫小麗把她摁住:「你這才哪到哪,你也夠慶幸了,早早就搬進了城。」
溫小麗一直在村子裏和婆婆李芬相處,她早已經習慣了。
也一直羨慕着金秀梅。
這會兒讓金秀梅受受罪,她心裏也平衡些。
金秀梅心裏氣的厲害,她抽開手:「大嫂,放心吧,我不幹啥。」
她繞開溫小麗,出了廚房,直接進了李芬躺着的那間正屋。
她寬板的身子直接擋在電視機前頭。
「幹啥呢!起開起開,別擋着老娘看電視!」李芬吐了一口瓜子皮,坐起了身子。
金秀梅看了眼開了一天電視機,皺着眉頭道,平日裏她都不怎麼捨得看。
「媽,這電視機是在市場上淘來的舊貨,經不住這一天開着。」電費貴着呢。
李芬可不管這些:「我看是心疼那點電費!咋,我在你家,連個電視也看不得了!」
李芬佯裝就要下地往外走:「行,我現在就出去說道說道,這媳婦要把婆婆趕出門去!誒呦,快來看看,兒媳婦要吃人啦!」
李芬扯着嗓子大喊。
陳秋玲連忙下地扶住李芬:「媽,媽!二嫂,你看看你!不就是看個電視!就因為這點小事!你這是想要做啥!我們在你家,連看個電視的權利都沒了?」
金秀梅急紅了臉:「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您看壞了眼,緩兩個小時也好。」
李芬脫鞋就砸在金秀梅身上:「我呸!你這個白眼狼!這是咒我呢!想讓我成瞎婆子是不是!」
溫小麗聽見外面的動靜,連忙出去拉開金秀梅:「行了行了,媽愛看就讓她看吧。」溫小麗的話音剛落,播着畫面的電視機忽然屏幕一黑,沒了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