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征服異界 第二百零六章聖女

    埃爾羅伊市，深夜，無人的街道，一位身材佝僂的神父領着一位穿着純白長裙的女性來到哈維曾經的宅邸面前，金髮女性凝視幽暗的宅邸擰緊柳眉：「惡臭的源頭就是這裏嗎？」

    「不，不對，這裏的惡魔氣息雖然非常濃烈，卻很不穩定，建築有法術的痕跡。走上歧途的可憐羊羔，願天主饒恕你的罪孽，我等手持毒藥與匕首，投身於地獄，淨世的火焰將會將這份罪惡燃盡，將惡魔驅逐會罪惡之海。」

    佝僂的神父神色複雜問道：「聖女閣下，為何您要親自來這裏？」

    「我接到了秘密教會的報告，這個城市出現了一隻高等惡魔，我曾以為這荒涼國度不再會受到惡魔的入侵。」

    神父苦笑一聲：「關於這件事···我個人還是希望教會不要插手為好。」

    聖女不解看着這位垂暮的老人：「神父，你在袒護惡魔嗎？」

    神父搖頭：「她從未對無辜的人下手。」

    聖女語氣肯定回答：「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它的本性註定她無法做出改變，幾千年前，那些褻神的施法者抱着和你一樣的愚蠢想法，妄圖控制惡魔的力量，其結果造成了這延續千年的惡魔災害，這份愚蠢至今殘留於人類的歷史裏面。神父，我所看到，我所接觸，我所殺戮的惡魔成千上萬，它們之中無一例外會暴露醜惡的本性。」

    神父看着面前高聳的宅邸：「或許是這樣也說不定，但是那隻惡魔不同，更加確切來說是那隻惡魔的主人哈維·艾德里安先生，即便他有涉嫌飼養惡魔的嫌疑，我敢斷言他絕非驅使惡魔的邪惡之輩。」

    「哈維·艾德里安？神父，既然你知道關於這個飼主的事情，為何不告訴秘密教會？」

    神父好笑道：「這個名字在這個國家無比響亮，甚至不能作為一種情報，只是流通的常識而已。」

    「他是國王嗎？」

    「不，他是一位施法者，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作家，我相信他的智慧足以凌駕於惡魔的邪惡之上。」

    「您是想說善惡的定義取決於武器的使用者嗎？」

    神父只是搖頭嘆息。

    聖女輕聲道：「兵器沒有善惡，惡魔卻有，它們是絕對的惡。」

    神父神色無比嚴肅：「聖女閣下，您應該知道百年前教會的動盪以及極大損耗了教會的實力，現在至少我們已經無力干涉王國的政治與理念，一旦他人知道教會想要對哈維·艾德里安先生下手，教會的處境可不僅僅會變得相當窘迫，有可能會遭到人民與國家的驅逐。」

    「受到國家的愛戴嗎，不管怎麼說，我很明白神父的處境，但淨化惡魔是我們秘密教會的義務，至於引起的連鎖反應將會有教宗陛下處理，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從這個國家撤離，將這個國家列為異端。」

    神父感到口乾舌燥，用無法理解的語氣問道：「僅是為了一個惡魔···值得嗎？」

    「驅使吾等消滅惡魔的絕非理想，而是進食一樣的本能和天性，神父，您可以多少天不進食？」

    「罷了~罷了，你們去找吧，有關於哈維·艾德里安這個名字的情報在這個國家是公開的信息，那麼聖女大人，我也給你最後的忠告，這個國家並不是聖國，這裏有這裏的法律，有這裏的規矩，我出身於這裏，我用這個國家的語言說話，我的教徒全部都是這個國家的人。」神父佝僂的身體轉身離開，蕭瑟的背影好似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確定神父離開，一位身披銀白色重甲的騎士從小巷陰影走過來，神色冷峻，看着神父離去的背影陰沉道：「該死的自由教派，我原以為愚蠢也有一個限度，陛下早應該將他們列為異端一同產出，竟然想要庇護惡魔？荒謬！」

    「你去尋找那位叫做哈維·艾德里安的信息，我想要在這裏禱告片刻，驅散這裏的惡魔氣息。」

    「是，聖女閣下。」

    ······

    數日後，巴倫王國的首都，諾頓。

    蒸汽火車緩緩入站，隨着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蒸汽火車停了下來，內部的乘客從前面的車廂出去，站台準備乘車的另一批乘客則從後方有條不紊的進去，這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匆匆從人群之中鑽出來，金色長髮綁着麻花辮的少女捂住自己的嘴巴找到火車站的一個垃圾桶大吐特吐起來。

    在少女的背後，跟着一位穿着黑西裝，神色冷峻的中年人，面白無須，眉毛稀疏，那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睛尤為讓人印象深刻。

    「閣下···」中年人神色罕見有些複雜，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秘密教會的大人物露出如此狼狽的一面，難怪剛才在車廂上就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忍耐到現在就已經是極限。

    少女還在乾嘔，揮手示意中年人離開這裏。

    中年人稍稍欠身施禮：「我明白了，我會先收集情報，也請閣下務必不要輕舉妄動。」

    說完，中年人轉身離開，融入人流消失不見。

    緩了許久，少女抬起了清秀可人的臉龐迷茫看着周圍，人流着實太過密集，讓人眼花繚亂，穿行其中就如同在水裏逆流前進，每個人的打扮都給她尤為新奇的感覺，那是在聖國所無法見識到的東西，儘管空氣混濁，人流密集到讓她不適的程度，有如從鄉下來到這裏的無知村婦，對新世界的好奇與興奮讓她自動忽略了所有不適。

    「這就是聖國所說荒蕪的國家嗎？」聖女有些迷茫，自己所看到的情況分明是這個都市比她所去過任何一個國家都要繁榮興盛，少女很快收斂了激動的神色，用手帕抹掉嘴角的贓物，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

    事情比想像中還要棘手。

    關於哈維·艾德里安這個人物存在太多的謎團，若將其分為表裏兩份，表面的影響力已經不輸於這個國家的皇室，真正身份更是女皇的輔佐官，貿然對他下手那就等同於冒犯國家皇權，一不小心就會落得比一百多年前更為悲慘的結局。

    里身份依然迷霧重重，是巴倫王國皇室施法者協會與魔法協會的登記法師，教會和魔法協會的關係稱不上好，卻在幾十年前簽訂了互不干擾合約，儘管依舊會發生衝突，還是從枱面上放到了台面下。

    另一方面哈維的實力更是一個謎團，從秘密教會收集的情報來看哈維曾經參與了諾頓皇家音樂大廳的戰爭，並且很有可能就是這次事件的核心人物之一，諾頓黃金音樂大廳事件經過幾個月的發酵早就成為了公開的秘密，巴倫王國最少折損了七層的超凡實力，那片地區至今被封鎖。

    目前唯一得知的三位生還者就是哈維、安德森公爵與鳶尾花騎士團的團長，此外還有不確切的證據表明仍有一位參與事件的施法者存活，不過那位施法者對此深以忌諱，不願多談。

    巴倫王國的法術網非常薄弱，以太元素稀薄，這就意味着即便強大的施法者來到這裏實力都會受到限制，雖然秘密教會所使用的奇蹟術並非法術，但對施術者的環境與自身有諸多苛刻的要求。

    最為重要的大概就是所謂信仰，個人信仰的虔誠決定了所能施展奇蹟的極限，集體的信仰決定了能在這片區域使用多強大的奇蹟術，遺憾的是諾頓的信仰同樣稀薄，這就意味着即便身為聖女也不可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

    聖女找到了下榻的酒店，酒店說不上豪華，佈置卻相當風雅，當然對於樓道設置的電梯聖女還是避之不及，那玩意會讓她的暈眩感加重。

    「《基督山伯爵》，作者哈維·艾德里安。」

    來到三樓的房間，聖女第一時間整理獲得的情報信息，從自己的挎包裏面取出幾本小說，這神父在她離開時以情報相關為理由贈與她的禮物。

    聖女從小在修道院接受教育，對在西大陸還算強國的巴倫王國還算熟悉，精通巴倫語，應付日常生活與報刊讀物綽綽有餘。

    在接過這幾本小說的時候，她分明從神父的臉上看到了更多複雜難懂的意味。

    小說比較老舊，並非保養的不好，而是屬於被人多次翻閱的感覺，書頁的邊角捲曲，精美的封面卻完好無損，可見主人對它的愛惜程度。教會裏面亦存在諸多典籍，多是教會的聖人傳說與宗教書籍，聖女很少有接觸外界讀物的機會，既然是以了解敵人的名義，那麼大可放心觀閱。

    封面上所描繪兩個處境完全不同的男人勾出了聖女心裏的少女好奇。

    奴役惡魔的罪人所寫之物，到底有何吸引別人的地方？

    不知為什麼，聖女的內心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冥冥中有什么正在警告她，一旦翻開這本小說，她很有可能會踏上一條不歸路。

    這種感覺非常強烈，倒不如說這種感覺原本就是屬於聖女的能力之一，無所不能天主會指明聖女所走的正確道路。

    然而這種能力在這個信仰稀薄的國家變得相當薄弱，外加上聖女壓根不相信一本小說能改變她的想法。

    遲疑片刻，《基督山伯爵》第一頁被翻開···

    ······

    房間的燈光從深夜一直亮到早上，晨光穿透玻璃窗灑在柔軟的紅色地毯上，聖女手裏那一本厚厚的小說終於被合上。

    這時候聖女終於明白神父所說，無論如何，聖女都得承認寫出這部小說的人肯定擁有大智慧，小說所表露的思想，主體都令人震撼，更重要的是小說裏面的主角基督山是一位偏向於自由教派的信徒，所作所為非常符合自由教派的價值觀。

    這樣的作品的確不可能出自於奴役惡魔之人的手裏。

    不過聖女現在卻更加在乎小說的劇情，合上小說的時候，她的身心為之躁動不安，仿佛有什麼東西進入她的身體鼓動她的身體，干擾她的思緒。

    「到底是什麼？可以肯定自己的信仰沒有被動搖，但是···」她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身心的悸動。

    小說裏面所說的道理？小說裏面快意的復仇？又或者小說裏面所描繪動人的愛情故事？

    聖女無法確定躁動的來源，她感覺荒唐無比，因為信仰沉寂了十幾年的內心現在才開始擁有普通人的感情？還是從一本小說裏面找到這種東西？

    荒唐且可笑。

    驀然，絢爛的光輝從聖女的背後展開，光之白翼展開佔滿了房間，擁有光之白翼的並非聖女，而是同樣誕生於聖光之內一位面容和她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少女，她的神色溫和淡漠，其純淨溫柔的眼神好似能容忍所有的罪惡，曼妙的嬌軀裹着白布，身體與聖女背後展開的光輝相連。

    光之白翼正在燃燒，灑落的星星光火落入地面，濺起的虛空漣漪轉為複雜的經文。

    天使，只有信仰虔誠之人才會被授予的奇蹟，需要九十九位門徒組成的聖詩班吟唱一宿，再經過複雜的降靈儀式後賦予，天使與信徒一心同體。

    然而現在，棲息於聖女身上的天使卻並非聖女呼喚出來。

    輝光組成的天使好奇的盯着那一本小說，柔荑輕觸，書頁燃起了輝光火焰，被天使捧在懷裏，高興的摩挲。

    小說，成為了天使的所有物。

    「不對，天使應該對邪惡的氣息最為敏感，這樣出自於邪惡之徒的文學作品，為什麼···」聖女倦怠的按住自己的額頭低語，顯示天使所需要的龐大力量幾乎抽空了她的身體。

    「為什麼會成聖遺物！」

    聖遺物，從字面理解就是棲息着神聖的遺物，聖遺物多為教會聖人的遺留，也有少部分無法理解之物，聖遺物並非指物體，而是一種概念。聖遺物在教會裏面最為廣泛的用途就是作為呼喚天使的基盤。

    這就像是構裝生物的核心水晶一樣，因為天使的特殊性質，聖遺物必須是純潔無垢之物。

    這樣一般出自於驅使惡魔的人類之手文學作品，會誕生什麼樣的天使？

    被輝光燃燒成灰燼的小說融入天使的軀體，光之白翼潰散為灰燼，連同聖女的軀體一起燃起了烈火，純白的衣飾化為漆黑之色，輝光亦轉化為純粹的烈焰。

    名為天使的存在於小說結合，被賦予完全不同的存在意義，與天使一心同體的聖女在這一刻亦發生驚人變化。

    ······

    「74號天使檢查到劇烈變化。」

    「無可逆轉，正在判明原因。」

    「初步結論為宿主信仰理念的變化與信仰環境所導致，天使按照人們所希望的方向扭轉。」

    「變化區域為巴倫王國第1區域，現已經被完全污染。」

    「巴倫王國判定為異端之國，禁止第二權能以上的神職者接觸又或者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