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說到這裏喉嚨發哽,她困難地吞咽了下,「我知道國的法律,『精神病患者』不需要負刑事責任,就算找到了對方,也做不了什麼事但是我的父母為此喪命,弟弟摔成重傷變成了植物人就算不能做什麼,至少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吧我真的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赫連戰止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聲音啞得仿佛含了沙子,「你恨他麼?」
他問着,忽然傾下身來,鼻尖抵着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噴灑過來,目光幽暗深沉,幾乎要與四周的黑暗融為一體,一個字一個字地問着,「你恨他麼?恨那個人害你家破人亡?」
「恨。」唐棠毫不猶豫,眼底燃燒着熾烈的火焰,每個字都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我恨他!如果不是他,我的父母不會死,君澤也不會躺在醫院裏必須靠着儀器才能活下去,甚至連什麼時候醒都不知道。」
聞言,赫連戰止胸口狠狠一緊,臉上的表情僵了。
唐棠陷在強烈的仇恨里,沒有注意到他細微的表情變化。
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赫連戰止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但聲音卻控制不住乾巴巴的,「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當年的事,是」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打斷了赫連戰止後面的話。
他仿佛被人狠狠掄了一拳,腦中那根弦抽緊,猛地恢復了神智。
意識到自己險些衝動地告訴唐棠所有的事,脊背上一片涼意,全是冷汗。
他差一點,就在最糟糕的時機,把事情說出來
暗吸口氣,赫連戰止坐起身來,從隨意丟在地上的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
是斯克打來的,問他什麼時候能到會議室。
赫連戰止本來就忙,剛剛這點時間是不放心唐棠一個人呆着,硬擠出來的。
本來是想看一眼她的情況就回去繼續開會,沒想到一回辦公室,就呆了一個多小時,甚至還從唐棠的口中聽到了沈延熙的事。
知道了這樣的事,赫連戰止哪裏還有心思回去開會?
口氣變得不耐煩起來,「讓孫經理去主持會議!」
「大少爺,大家都在等您,而且孫經理經驗不足」
「經驗不足是怎麼當上經理的?連個會議都主持不好?讓他去!出問題讓他直接遞辭職信——」
休息室很安靜,兩人又離得近,唐棠自然聽到了斯克在電話里着急的聲音,坐起來拉住赫連戰止的手,沖他搖頭,「你去忙吧,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赫連戰止抿着唇,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但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想去的。
唐棠耐着性子勸他,「赫連盛遠攀上了江家,接下來不知道要做什麼,你這個時候再臨時不參加會議,董事會的人會怎麼想?他們肯定會覺得你已經退縮了,這樣很容易動搖人心,讓那些支持你的人倒戈的,你去吧,我真的沒事。」
赫連戰止幽深的雙瞳直勾勾地看了唐棠一會兒,確定她情緒還算穩定,終於點了頭,起身穿衣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