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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遇上現在幾國關係緊張的時候。
可誰讓楚梁剛何談呢,哪怕是為了做樣子,大家面上也表現得和和氣氣的,商人們卻不管這麼多,趁着要過年,正好借着兩國和好做做生意。
林清婉交由驛站的信便也這樣混着過去了,但進入楚國就沒那麼方便了。
大梁這邊還好,梁帝基本上只派人監督封疆大吏的出國信件,林清婉既不是官兒,也不掌兵權,所以只被當做普通信件直接傳出去了。
但楚國對這些卻查得很嚴,尤其宋精的身份還不低,最要緊的是林清婉給他寫的信上也沒掩藏身份,信封上直接寫了自己的名字。
於是這封信七拐八拐的就先到了楚帝手上。
當然,楚帝不會每一封有異常的信都會看,自是下面的人檢查過後覺得應該讓他知道的才會遞過來。
既然到了他的手上,說明內容有他應該知道的事,於是楚帝就看到了這封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兩段話,第一段是林清婉問候宋精,自京城一別後可還好,她對他甚是想念。
這一段很讓人想歪,開信的官員頭一個念頭就是這兩人有貓膩,然而第二段卻話鋒一轉。
信上的語氣依然是溫溫柔柔的,卻問他如今在牢裏過得怎樣,這份大禮是她特意給他的回報。
不枉費他在京城時的一番心思,並且表明自己為此勞心勞力,只希望他能在牢裏多待些日子,不然她心口的氣出不掉,日後還有糾纏。
信的最末尾祝願宋精能有一個與以往體會完全不同的年節。
開信的官員:……所以這到底是有愛啊,還是有仇啊?
不過他很快回過味來了,這意思是近來鬧得大楚不得安生的流言是這位梁國林郡主的手筆?
還是為了對付宋精?
這下官員不敢怠慢了,立即把信傳給了皇帝。
楚帝看完一陣複雜,他面色變換了好幾種顏色,最後咬牙切齒的問:「宋精怎麼這林清婉了?」
送信的侍衛低頭,他不知道啊。
楚帝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將隨行的屬官招來!」
他們跟着宋精,難道還能不知道?
使團的屬官們戰戰兢兢地進宮,跪在地上不敢言語,聽皇帝問起在梁國的事,他們不敢怠慢,連忙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說了,可重點全是他們怎麼努力與梁國周旋,卻依然辯不過梁國君臣,這才不得不退後一步簽訂和約的事。
皇帝可是以談判不利的罪名辦了正使,這是要輪到他們了?
幾人戰戰兢兢,訴完苦便開始請罪,楚帝不耐煩的道:「誰問你們這些,朕問的是林清婉,宋精與林清婉有矛盾?」
姬先生不出手,在楚國不佔理,也不佔利的情況下想要從何談中佔優勢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份和約他早有預料。
他氣的是宋精不能給楚國帶來利益也就算了,還讓他和楚國丟了各大面子,大損威儀。
屬官們想了想才想起皇帝問的是梁國的林郡主,他們想了想後謹慎的道:「因林清婉給洪州支援糧草之故,宋大人對此人很是不喜,所以在第一次見面時頗有為難,可也只是言語上的衝撞。」
楚帝面無表情的問,「他就沒做過什麼特意針對林清婉的事?」
兩國是對手,別說只是言語衝撞,就是打一架也不至於記恨到這種地步,要說宋精沒做什麼,拉他下皇位他都不信。
屬官們絞盡腦汁的想,見皇帝眼神越發冰冷,他們嚇得腦門上全是汗,還是一個屬官仔仔細細的將宋精做過的事回憶了一遍,最後微微瞪大了眼睛。
楚帝一直留意着他們的表情,一看便知他想起來,冷哼一聲道,「說!」
屬官就說了,最後小心翼翼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但此事沒成,我們沒想到林家如此重視那小姑娘,身邊不僅有護衛,還有暗衛,所以根本沒把人沖開,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楚帝咬牙切齒的問,「不了了之?你們不是露了行跡嗎?」
想到後面被拔除的不少釘子,屬官們羞愧的低下頭。
楚帝氣得就將案上的摺子砸他們頭上,怒吼:「一群蠢貨,害不了人還不會把屁股擦乾淨嗎?」
他還一直以為這是姬元的手段呢,搞了半天是一個女人出手,目標還不是他,他完完全全是被連累的!
林清婉要是楚人,此時早就腦袋搬家了,可她不是,她是梁人,楚帝再惱再怒也碰不到她。
那就只能找他能碰到的人撒氣了。
姬元他不好動,畢竟全天下人都看着呢,但宋精沒問題啊。
最要緊的是,先前楚帝最恨的還是姬元,但從剛才知道這不是姬元出的手後對他的恨意就減了大半,現在全衝着宋精去了。
本來他還覺得宋精背了鍋,心中有所愧疚,想着等過完年等這事淡了就找個機會把人放出來,可這下子他全改主意了。
他為什麼被人罵,他的驕傲為什麼被人踩在腳下?
全因為他!
要不是他出手對付林清婉,尾巴還沒擦乾淨,他至於被牽連嗎?
皇帝一怒,伏屍百萬!
當然,宋精沒那麼慘,他好歹也是皇后的侄子,宋家的嫡子,可想要快速出獄是不可能了。
皇帝把屬官們轟走,便讓人把信丟去給宋精了,連宋家的手都沒過,直接送進牢裏給宋精。
然而宋精竟然沒覺得不對,接過獄卒的信後還驚奇了一下,他跟林清婉很好嗎,怎麼她還給他寫信?
林清婉自然收不到宋精的回信,然而她卻是能收到消息的,還是四皇子特意送來的。
梁國留在楚都的細作回話說,宋精在牢裏吐血了,病得還挺重,宋家給請了大夫,宋家家主還特意進宮去求皇帝,想要皇帝網開一面放宋精回去休養身體。
然而楚帝殘忍的拒絕了他們,大夫可以請,但人不能走。
四皇子還和林清婉八卦,「聽聞楚帝本已心軟,大家估量過完年宋精便能出來,也不知為何,楚帝突然惱怒,如今他也猜不透宋精何時能出來了。
而梁楚和約是宋精簽訂,不知楚帝是否會藉此反悔。」
又道:「雖然宋精倒霉我樂見其成,但總怕何談之事有變動。」
林清婉:……
她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而且楚帝為什麼會這樣她也不清楚啊,本來嘛,只是為了平息學子們的怒火,等事情淡了人自然就可以出來了。
她本來也沒想藉由此事關宋精多長時間,不過是想着讓他名譽受損,再關些日子,讓他受些教訓。
不過,林清婉摸了摸下巴,吐血啊,總不可能是收到了她的信後吐的吧,至於嗎?
至於嗎?
當然至於,宋精不蠢,收到信後先是一怒,然後便發現了不對,這信的褶皺不對,再想到信不是家裏人送的,顯然不是先到宋家手上,那是到誰手裏就很容易想到了。
就在他心中忐忑時他爹怒氣沖沖的來問他又做了什麼,陛下竟然不願意放他,還連帶着他也被訓斥了一頓。
宋精怒火攻心,一個沒忍住就吐血了。
他爹嚇了一跳,再一看輕飄飄從他兒子手裏飄下來的信還有啥不知道的,合着他們都找錯了對手,敵人不是姬元,而是梁國的林清婉!
一時又怒又憐惜他兒子,然而沒辦法,皇帝正在氣頭上,他們都不敢進宮求情。
但宋精倒霉啊,本來他一路從梁國趕回楚國,路上奔波勞累,吃不好睡不好的,還沒進城就被帶着直接到牢裏來了。
雖然獄卒不敢虧待他,家裏也一日三餐給他送吃的,但再好能有家裏好?
加之又是住在牢裏,連各說話的人都沒有,本來心中就積累了怨氣,身體也疲累,再被這來回的刺激,一口心頭血就吐出來了。
然而一直撐着的身體便垮了,先是夜裏發了高燒,一直到第二天都沒推。
這下宋家害怕了,也顧不得楚帝會生氣了,連忙進宮求情,連皇后都搬出來了。
然而楚帝鐵了心的要撒氣,根本不給宋家開口的機會。
宋爹又怒又傷,心中對楚帝也不滿起來,是,這事是他兒子沒辦好,可他的初衷是好的。
他折騰這些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大楚?
不過是因為年輕不謹慎,可你罰也罰了,這黑鍋他也背了,你還想怎麼樣?
說不是黑鍋?
誰不知道誰啊,大楚臣子們都知道,流言說的一點兒也不查,皇帝就是在打壓姬先生,現在這鍋他兒子已經替他背了,他卻只記得他兒子的錯處是怎麼回事?
林清婉並不知道她這一封信還讓人家君臣生隙了,因為她根本沒料到楚帝會看他們的信啊。
她就是本着怎麼拉仇恨怎麼寫的,她要是知道楚帝會看,肯定得再多寫點。
現在林清婉也不知道,但這不妨礙她的開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越晚越讓人疼。
君子誠不欺她。
林清婉喜滋滋的收了四皇子的信,轉身便讓人給林府多送些雞鴨魚肉和禽蛋過去,「務必把先生們伺候好了,讓他們不要想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