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再次一花,已是深夜。
我聽到洞府中傳來一聲嘆息,便踏步走入洞府。
「還是不行……」
獨孤凡盤膝坐在地上,符紙散亂一地,整個人紅着眼睛,一身出塵氣質早已消失。
兩眼之中,滿是焦躁。
「天命,天命。我修至巔峰,竟是天生絕命。」
「這天劫對我來說,是一道死劫。」
「無法可破……」
獨孤凡慘笑幾聲,又愣愣的呆在原地許久,這才慌張的收起散亂在面前的符紙。
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不信邪的重新擺開陣法,在那兒推演起來。
我聽見他喃喃的自言自語。
「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要成仙,我修行至今,只為成仙。如今就差一步……」
獨孤凡似是魔怔了,兀自在那兒瘋狂推演。
洞府深處一間臥房傳來響聲。
獨孤凡猛地停了下來,緊接着快速收拾好那堆符紙。
片刻後,獨孤凡安靜盤膝坐好,眼中的焦慮被深藏起來,又成了那個出塵的翩翩公子。
「凡哥,你還不睡啊。」
小九穿着一身閒散裏衣,揉着朦朧睡眼,趿拉着腳走了過來。
嘴角還有口水,分明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
「哦,我再梳理一下靈力。」
「最近修煉許是有些頻繁,一身靈力不時波動,似是不久便要渡天劫了。」
獨孤凡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只是眼中深藏的焦躁絲毫未減。
小九打個哈欠點點頭,「那恭喜凡哥……白天那蜂蜜水喝多了,小九去撒個尿。」
小九倒是絲毫不避諱。
說着,便朝洞府外一步步走去。
不多時,外面傳來斷斷續續的水流聲……
「整日像個小孩子一般,若我不在,小九如何才能照顧好自己。」
聽到這水聲,獨孤凡無奈笑笑。
片刻後,小九又趿拉着腳,一步步往臥房挪去。
經過獨孤凡時,還不忘親獨孤凡額頭一下才繼續往臥房走去。
「早一點睡啊。」
小九囑託着,就要進臥房。
「等一下。」獨孤凡忽然輕聲說道。
小九揉着脖子,轉過身來睡眼朦朧的看向獨孤凡。
「凡哥?」
獨孤凡靜靜坐在那裏,笑着看了小九許久,終是輕嘆口氣,擺了擺手。
「睡吧。」
「睡咯。」小九應了一句,走入臥室,不多時已傳來小小的呼嚕聲。
獨孤凡坐在那裏,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眼中焦躁更甚。
「我不能死……小九心性至純,沒了我斷斷不行。」
「我得活着,我得照顧小九。」
「這天劫雖說死劫……卻一定有法可破。」
獨孤凡慌亂的擺開陣法,在那兒着了魔一般推演起來。
不時哈哈大笑,不時瘋癲一般自言自語。
不時,無奈的流着淚。
一夜就這麼過去。
獨孤凡就如同發了瘋,在那兒擺弄了一夜。
我靜靜地站在那裏,卻也不覺疲憊,獨自看了獨孤凡一夜。
待到洞口外的天空露出一絲亮光,東方漸白之時,獨孤凡終於停下來擺弄,也不說話,就那麼兩眼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陣法。
陣法之中,一張符紙上緩緩顯出兩個字。
「小九」。
獨孤凡兩眼中一片茫然。
「我破除死劫的生機,在小九?」
獨孤凡聲音中滿是不解。
「此地乃為九天玄女遺留下來的福地洞天……我原本以為,我的生機會在這福祉中,與九天玄女有關。」
「可怎麼會是小九……她心思單純,平日貪玩無心修煉,至今不過是個結金丹的修為,又怎能使我在天劫下活下來。」
「難不成,我推演錯了?」
獨孤凡說罷,再次擺弄開來。
片刻後,獨孤凡兩眼盯着面前的符紙,一臉茫然。
符紙上,依舊是兩個字。
「小九」。
獨孤凡搖搖頭,重新擺弄。
「小九」。
重新擺弄。
「小九」。
再次擺弄。
「小九」。
…………
我看着獨孤凡從黎明一直擺弄到上午時分,片刻未停。
他眼中疑惑愈深。
符紙上,始終都是「小九」。
獨孤凡低頭嘆了口氣,露出一抹苦笑。
「到底是什麼意思……小九她不過是個結金丹,斷斷幫不了我。」
「我不懂。難不成這一絲生機便要斷送……」
「天亡我也。」
獨孤凡眼中一片慘然,整個人向後仰去倒在地上,兩眼直直看着天花板。
臥房內傳來幾聲響動,想來是那小九睡到現在終於醒了過來。
獨孤凡倒在地上也不動彈,只是連忙閉緊雙眼,呼吸勻稱,竟是原地裝睡。
我被他這反應能力驚了一跳。
片刻,屋裏窸窸窣窣一陣之後,小九才揉着下巴,迷迷糊糊的從房間裏走出。
我看着她那光滑的大腿……
啊呸,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小丫頭竟然沒穿裏衣,就圍了個肚兜出來了。
我一愣神,趕緊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我心說獨孤凡真是委屈了,要照顧這麼個小丫頭片子。
卻聽小九一步步挪到獨孤凡身邊,似是很無語的嘆了口氣。
「這地上全是符紙,亂糟糟的,怎麼在這兒睡着了。許是凡哥昨晚修煉得太晚,身子乏了。」
「凡哥自修道以來一心修行,如今為了渡劫成仙不顧身體,累成了這般樣子。也是情有可原吧。」
「算了算了,好好睡吧。」
小九說着,使了個術法將那獨孤凡憑空托起,緩緩托到了臥房。
片刻後,小九卻又走了出來,身上已穿上了一襲白衣似雪。
「洗漱洗漱,還有早點。」
「唔,對了,小黑早上還沒吃草,還得先給它餵草。」
小九不住嘴的喃喃自語。
洞府外傳來一聲黑驢子叫,卻是從林子裏跑出只驢子,正搖頭晃腦的盯着小九。
似是在責問今天的草料在哪兒。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獨孤凡私下裏瞞着小九佈陣推演了不知多少次。
結果,每次都是兩個字。
「小九」。
每次,他都越發急躁不安。
而那小九卻每天都天真爛漫的和獨孤凡玩耍,絲毫察覺不到獨孤凡暗中的緊張。
在她眼中,獨孤凡乃是不世出的天才,修煉天賦與陣法悟性皆是天下無雙,想必渡劫成仙只如舉手一般輕鬆。
平日裏,她已經給獨孤凡商定好了成仙后要去跟隨的大仙,便是太上老君。
聽說那太上老君法力無邊,在天庭也是地位崇高,更是精通煉丹,在小九心裏也的確只有太上老君才配得上她的凡哥。
殊不知,她的凡哥天生絕命。
這天劫,便是獨孤凡的死劫。
我靜靜地看着兩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三天後的一天正午,陽光普照。
獨孤凡手指掐訣,粗粗一算,終是輕嘆了一聲。
我見他眼中已是絕望。
「小九,過來。」
獨孤凡伸手喚過正在洞府外與黑驢子玩耍的小九。
小九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嬉笑問道:「凡哥怎麼了?」
獨孤凡伸手揉了揉小九的俏臉,又理了理她那已經沾上塵土的白衣。
「凡哥有事出去一趟,小九一個人在家乖乖的。」
「傍晚時分,我便能回來了,到時給你帶蜂蜜水喝。」
獨孤凡笑笑。
我見他眼中滿是不舍。
小九點點頭,嬉笑着親了獨孤凡一口,說聲凡哥最好了。
講真,我在這兒連着看了三天這種花式虐狗,只感覺自己差不多廢了。
「一等,我還有幾句話囑咐你。」
獨孤凡忽然一把拉住想要重新出去玩的小九,自顧自說道。
小九哦了一聲,看着獨孤凡等着下文。
獨孤凡嘆了口氣。
「以後懂點事兒,你性子單純,不懂人世間冷暖。」
「若是一天凡哥不見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獨孤凡伸手搓了搓小九的頭,搓亂了一頭長髮。
小九捂着被獨孤凡弄亂的長髮,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獨孤凡點了點頭。
獨孤凡看着小九,呵呵笑笑,片刻後終於是呼了口氣,向着洞府外走去。
「走了。」
洞府外,金光萬丈,太陽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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