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萬提斯的這番話,並沒有出乎尤涅若或者說亞倫的預料。甚至可以說,正中他們的下懷。
乍看上去,這想法很公允——先確定菲斯娜公主有沒有結婚的意向,如果沒有,那什麼都不用說了;再確定她有沒有預定結婚的對象,如果有,那也什麼都不用說了。只有確定她打算結婚,又沒有預定的對象,才能談得上求親。
然而……這想法裏面,其實隱藏着一個很大的陷阱。
菲斯娜公主自己的判斷。
作為赫赫有名的「戎裝公主」,菲斯娜·特雷拉雖然不善於陰謀詭計,但並不是真的沒有政治才能。她或許現在暫時想不到,但只要有人向她提起結婚這件事,她就有很大的可能會想到「聯姻」——對於特雷拉王國來說,公主聯姻,是眼下解決繼承權之爭的一個不錯方法,屬於蠻司空見慣的常規操作。
一旦菲斯娜公主想到了這個方法,那麼她的回答就會符合尤涅若的利益了——正在考慮結婚的問題,暫時沒有合適的對象,會考慮選擇身份地位比較高的人……這些都是尤涅若的優勢!
所以,聽到塞萬提斯的詢問,尤涅若心中十分高興,卻按照亞倫的叮囑,作出了沉思的表情,然後微微點頭。
「你說得對,這些是要先確定一下。」
塞萬提斯笑了。
這位穿越者屬於平時不怎麼開口的人,但不開口不代表他不思考,事實上,他挺喜歡思考的——當初熊貓等人在波洛克城遇到一個疑似身懷金色品質寶刀的敵人,用刀的穿越者們聞訊紛紛趕來,就是他首先想到「排除競爭對手」,偷襲了另外一個當初玩遊戲時候就常常跟他爭裝備的老對手,打斷了對方的腿,為的就是讓對方來不及趕上戰鬥。
從他個人來說,他並不介意菲斯娜公主嫁給誰或者不嫁給誰,但他不願意為這種事讓大家吵翻天——在他看來,「愛情」什麼的都是浮雲,男人和女人之間,無非是荷爾蒙的問題罷了,不值得太過在意。
順便說一句,他的種族是黑暗精靈,一個以天賦傑出和私生活不檢點而著稱的種族……
尤涅若贊成之後,塞萬提斯看向尤格等人,等待他們的意見。
尤格等人就沒尤涅若這樣的事先準備,他們明顯有點慌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慌張,卻不願開口。
他們無法倉促間作出決定。尤其看尤涅若好像蠻有信心的樣子,就更不確定了。
他們當中沒有善於謀劃的——穿越者裏面真沒幾個喜歡深謀遠慮的人,這不是他們的習慣。但不會深謀遠慮,並不代表他們笨。所以他們用私聊聯繫了一下,就作出了決定。
「塞萬提斯,你說的這個呢,我認為是另外一回事。」開口的還是尤格,「菲斯娜公主想不想結婚?有沒有預定的對象?這跟尤涅若是否去求親毫無關係,根本是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
塞萬提斯皺了皺眉,問:「為什麼這麼說?」
「很簡單,我們現在要確定的是『尤涅若該不該去求親』,而不是『如果菲斯娜公主有結婚的意願而且暫時沒有合適的對象,我們該不該去求親』。」尤格嚴肅地說,「菲斯娜公主還沒結婚,現在無論是誰,都只能算她的追求者。就算她沒有結婚的意向,或者說有預定的結婚目標,也不能說我們就沒資格去追求她,是不是這個道理?」
塞萬提斯愣了一下,琢磨了一會兒,點頭。
「……好像有道理。」
「但是尤涅若和我們不同!」尤格他們畢竟人多,剛才一番討論,已經初步梳理了思路,「我們去追求菲斯娜公主,那是以個人的身份,是普通的戀愛關係。但他要是以海龍王國國王的身份向特雷拉王國求婚,那就是政治事件,是以國家的身份行事。這會有非常巨大的優勢,以現在特雷拉王國的形勢而言,他的求婚成功率非常高,因為菲斯娜公主有很大的可能為了國家利益犧牲自己。」
說着,他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將自己面前的餐桌砸得稀巴爛:「就算我們娶不到菲斯娜公主,也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穿越者們頓時恍然大悟,許多人頓時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少穿越者尤其女性穿越者們看向尤涅若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大致上就是「想不到你這濃眉大眼的居然也當了漢奸」那種意味。
不等塞萬提斯開口,賽米拉米斯先站了起來:「我之前還沒想到這一層,現在尤格提醒了我——因為工作的關係,我跟菲斯娜公主多少也有些交情,朋友談不上,熟人總還算。這些年她幫了我不少忙,我也挺欣賞她的,所以我不能看着她為了國家利益犧牲自己——就算是不講道理,我也要不講道理一回了!」
她看着尤涅若,用很少見的嚴肅表情說:「我反對你以海龍王國國王的身份去求婚!如果你想要追求菲斯娜,可以,變化成普通人的模樣,以一位普通人間強者的身份去追求她吧!」
尤涅若頓時皺起眉頭,剛要說什麼,星照站了起來:「我支持賽米拉米斯姐姐的意見!國家利益是大家的事,憑什麼總是讓我們女人去和親?憑什麼總是犧牲公主?我不僅反對尤涅若以國王身份求婚,我還要號召大家幫菲斯娜公主解決眼前的麻煩,給她找一條兩全其美的方法出來!」
緊接着,一位又一位的女性穿越者站了起來,紛紛支持賽米拉米斯和星照。
「說得對!」
「我支持!」
「對啊!憑什麼總是我們女人犧牲!」
「不就是繼承權問題嘛!老娘等一下就去暗殺錫安王子!只要他死了,那就不用爭了對吧!」說這話的是穿越者裏面真正的刺客德莉莎,遊戲id「凍結乖離」。因為現實中姓董,也常常被稱作「董姐」。
她的性格稍稍有些懦弱,可一旦受到刺激,很容易就會暴走——「龍脈者」這個種族就是如此。
此刻她拍着桌子,霸氣十足,顯然是又有些暴走的趨勢。
「綠皮剛鐸!你小子連剁手的決心都有,捅刀子敢不敢?」她衝着剛鐸大叫,「要還是男人的話,等一下跟我一起去殺錫安!」
剛鐸摸了摸斷手,笑了:「等我半小時。」
說着,他拔出到來,回手一刀刺中了自己咽喉,頓時化光而去。
熊貓看着眼前已經有些混亂的局面,忍不住連連搖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看電視電影裏面,人家談判辯論,政治交鋒,都是很彬彬有禮從容不迫的,都是笑裏藏刀鋒芒隱含的,怎麼換成他們,就變成這樣的場面了!
此刻他只想問一句: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