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清 第81章 規矩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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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林嬤嬤低下頭，沒有說話。

    剛剛咸豐問自己要人可是出了殿才偷偷的說的，可以看出，皇上是不想讓娘娘為難的。而此時娘娘不問，何嘗不是一種體貼。

    知道你不想讓我沾手，那麼，好吧，我就全當不知道。不過，此時她下了按規矩做的命令，想來，對她也是件十分困難的事吧？林嬤嬤卻也只能默默的接受。

    「去吧！」青妤揮了一下手。

    林嬤嬤退了出去，青妤默默的閉上了眼睛。她還是懦弱了，懦弱的對自己說，她沒有動手，她只是按着規矩做了。

    但是按着規矩做又是什麼，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規矩就是沒有活口。宮規不容置喙，這些不能有一絲讓人疑惑的記錄。

    後世的那些人解讀起來，就是把那些文字跟石頭裏榨着油一般研究。所以她接任之後特別注意這個，小心的處理着各種事，當然也就了解了很多事，有些記錄，並不是當政者的無能，或者不經心，只是某些人故意的。

    比如乾隆出生地和生母，怎麼會不同的冊子裏記錄的東西就不同？說什麼記了就改不了。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寫字的人，哪怕全本重抄又如何？所以只可能是某些人故意為之，清朝四大之謎，在青妤看來，就是結怨太多，於是這是底下人的報復罷了。

    而這回，她當然知道會怎麼處理，玫貴人意外小產，母子皆亡；而害她小產的宮女xx被發現後畏罪自殺！而追查讓宮女進宮的端華要承受罪責，去職丟官；而一塊的宮內宮人因為照顧不周，全都是一個死。

    至於說玫貴人的家人，那些自然會找個由頭，全部被暗暗地除死。最後，玫貴人孕育皇嗣有功，封為玫嬪，葬嬪妃陵園！

    一切合情又合理，保證不會讓後世看出任何的端倪。

    她自嘲的笑了，果然自己被同化了，就算此時，她也開始不把人命當回事了。照顧玫貴人的，至少也得二、三十人。而延禧宮裏，連着那粗使的加起來也得上百人了。這些人一個也活不了。

    「額娘，你怎麼啦？」小小胖胖的榮安來了，在她的面前晃着自己的小胖手。

    「沒有，榮安，我們去彈琴吧！」青妤有點不敢看榮安的眼睛了。抱起她去了鋼琴邊上。

    「額娘，你是好人嗎？」榮安突然問道，剛剛看到生母能跟她一起回去，而看上去生母沒有不開心的樣子，她也就放下心來。嫡母放過了生母，現在她又跑回來，其實是想來對青妤說一聲『謝謝』的，只是她有點不太好意思。

    「不是！這個宮裏，只有你一個真正的好人。對不起，寶貝，讓你生在皇家，真的很抱歉。」青妤拿着她的小手，輕輕的按着象牙的琴鍵。

    「不用抱歉，我又不是你生的。」榮安忙安慰着，雖說還不如不說。

    「嗯，你記得回去跟你額娘說，讓她跟你道歉。」青妤笑了，用下巴輕輕的揉搓着榮安的額頭。若是換個人，也許會痛苦，但是此時青妤卻似真的鬆了一口氣一般，自己沒孩子，自己做的孽，不會放到自己的孩子們的身上。

    「算了，我覺得現在挺好玩的。」榮安笑了，用胖手指亂敲着琴鍵。

    「這話我小時候也說過。」青妤笑了，親了一下榮安的額頭。她下意識的說道，但是很快怔了一下，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

    曾經她也這麼坐在母親的膝上，也是這樣，母親抱着她說『抱歉』，不該帶她到這險惡的人世間。那時的她也不懂事，跟母親說，沒事，她覺得很好玩。

    那時的她，並不知道母親並不開心，可是為了她，一直努力忍耐着。所以她不是忘記了母親，而是不願意想起。曾經，曾經自己也間接的成了壞人，是自己連累了母親。

    「額娘，你怎麼了？」榮安抬頭看了她一眼。

    「沒事，榮安，你就這樣快樂的長大好不好。」青妤又親了一下榮安胖胖的小臉。

    當年，母親也是這樣親吻着自己，讓自己一直這樣快樂的長大。在母親活着時，她是很快樂的的。一直很快樂，卻不知道，那些快樂只是在母親長久的犧牲之下的。所以，年齡越大，她也就越內疚，內疚到不願再想起她，一直到她的樣子都模糊了。

    有時，她在夢中對母親說，『為什麼，為什麼讓我內疚，你為什麼不離婚，直接離婚帶走我就好了。為什麼要忍耐？』可是沒有人回答自己。慢慢的，這夢都沒有了，有的，只有越來越模糊的母親樣子。

    看看榮安，自己現在是幸福的，丈夫很好，除了沒有自己的孩子，一切都很好。曾經她也答應過咸豐，即便是將來他跟歷史裏一樣，會早死，她也會照顧榮安長大的。

    那時，她是為了咸豐，而這會，她覺得她好像理解了母親。因為那時若是她不忍耐，也許自己像榮安這麼大，就失去了快樂。母親至少為她延長了十多年的幸福生活。現在她想真的照顧榮安了，在自己有生之年，儘可能的讓她成為一個快樂的小公主。

    「會的，會的。」榮安笑了，認真的點點頭。剛剛她其實很害怕的，生怕生母做錯了事，然後她要面對更艱難的問題，現在好了，生母沒事，養母還是很開心的跟她一起玩，她現在真的很開心。

    青妤抱着小小的榮安，心裏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榮安的笑容，讓她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並沒有錯。她只是把醜惡替她擋在了門外。至少，榮安可以恣意的長到必須面對的那一天。

    晚上她把自己的答案告訴了咸豐，咸豐派人去給麗嬪打了賞，理由是孕育有功。

    青妤大笑了起來，覺得咸豐真的太壞了。這時公開賞麗嬪，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事嗎？所以只怕接了賞的麗嬪，比不接還煩。

    特別是，等過幾天會發生的事，她可能比自己還睡不着吧？因為自己所做的，就是一個皇后必須做的事。但作為一個告密者，這麼多條人命因她的一句話沒有了，她和玫貴人最多也是爭一下寵，還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你不攔我？」

    「我自己已經髒了手，別得說，還要讓別人乾淨。」青妤雙手一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