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頭,我到外面把守!」
蘇全吸取了教訓,為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跑到院子外看風,這是他們飛賊的伎倆。
「咚--咚-咚--」
房間裏的琴弦調好了,聲音清雅高亢,令人不期然心生敬仰,聲音不斷的轉高,似乎無窮無盡,卻沒有絲毫牽強人心,隨之往上攀登,反倒有一種要朝聖的感覺,很想跪下膜拜,這感覺十分巧妙,它不是盛氣凌人,而是一種油然而生的王者之氣。
武松不懂音律,卻能陶醉其中,他心中一動:「能奏出此等音律的,莫非是當今皇帝!」
清風過處,他輕輕推開紗窗,合得絲絲入扣,沒有一點唐突。
「咯噔!」
武松的心臟猛烈的撞擊一下,房間裏十分清雅,一把鳳尾瑤琴端在中央,瑤琴前一少女輕輕撫弄。
少女神色恬靜,眼波如水,容顏極是俏麗,不能說她比潘金蓮美上多少,可就像懸崖里的雪蓮,令人趨之若鶩,又只能遠觀。
「她是李師師!她便像污穢中的一股清流,煙月樓也只有李師師一人有此氣質。」
武松不用任何人介紹,認得少女必是李師師無疑。
「吱-吱-吱!」
房間外飛來數十隻不知名的小鳥,落在屋檐下,瞬間便悄然無聲。
「師師,你這百鳥朝鳳,好聽是好聽,卻是惹來煩躁的鳥兒!」
一把俗氣的聲音亂入,令武松不禁心生煩厭,李師師前有一肥胖的婦人,正來回行走,神色煩躁,她便是老鴇,幸好說了一句,就沒有說下去,不然武松還真有要進去捂着她嘴巴的衝動。
老鴇時而看着李師師,時而看着桌面上那一百兩黃金,欲言又止。
武松的眼光立刻躲閃,聽着這天籟之音,塵世中的俗物都是染污。
「原來這曲叫百鳥朝鳳,怪不得令人如此的敬仰!她的音律自在張惜惜之上!」
他目光游移,轉到床邊,小翠側坐在那裏,懷中半靠着一位白衣少女,給她背部遮了臉面,看不清容顏,可以知道,她便是被迷魂的少女,小翠用手帕濕了乾草湯,抿在她唇邊,武松心中安然,少女得救了。
「咚--咚--咚!」
琴音一轉,仿如從高山下到平川,清雅之音沒有半點的減弱,也沒有半點的突兀,武松的心和眼光迅速被吸引。
李師師皓腕如玉,在薄紗里透出幾分,足以令人心神蕩漾,武松的眼光隨着皓腕而上,到了薄紗處,戛然而止,他不敢看上去,甚至不敢想像薄紗裏面的境況,感覺已經十分足夠,再看去,便是天大的福氣,自己又如何能消受。
「吱--吱--吱!」
屋檐上的鳥兒都飛走了,武松十分明了它們的心,方才的琴音是百鳥朝鳳,當下轉為哀怨纏綿,似乎一位絕色佳人,受萬民敬仰,心中卻是空虛異常,曲高和寡,難覓知音,一般塵俗之人,怎敢仰望,只能搖頭嘆息,急匆匆的離去。
清風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聲,徐徐而至,輕輕撫慰着她,輕紗薄如蟬翼,在清風的撩動下,划過凝脂如玉的肌膚,悄然無聲的落在地下。
兩條玉臂柔弱如絲,揮灑出世間最曼妙的姿態,清風攀起秀髮,撫弄着鎖骨,令武松牙齒咬得恨恨的,他要舉起那打虎的拳頭,狠狠的揍清風。
淡黃色的抹胸,無論緞帶如何的緊密,也不能很好的掛在滑膩的肌膚上,隱隱的透出微伏的酥胸,抹胸輕輕擺動,隨時都要落下,偏偏給惱人的緞帶緊緊的抓着。
「咚-----」
琴音停止,武松滿頭大汗,極力的震懾心神。
「怪不得連當今皇帝都為她痴迷,李師師的美不是潘金蓮那種令人一看就心跳加速,而是淡淡然從內心透出一種氣質,漸漸的把人的魂魄都勾走,一旦勾走了,便一輩子不能尋回。」
「師師,你這是何為?每日在那彈鳳求凰,城中落寶的彩鳳都來了,你一個也看不上眼,甚至真龍也來了,你還是顧盼自憐,對人若有若無的,哎,媽媽真是為你煞費心思,你今年已十八,再美的人也有遲暮的那天。」
老鴇一手握着一錠金子,肉緊的說道。
「皇帝也好,公子也好,只不過愛慕師師這副容顏,得到了,總有厭倦的那天。」李師師張開皓臂,任由老鴇替她披上薄紗。
「你不愛公子,不愛官家,偏偏把賺來的錢給那些連破落戶都不如的江湖浪子,真是令人費解!」
「師師願做紅拂女,攜上李靖,虬髯客,浪跡天涯!」
「我不管你做什么女,只需要你做老娘的招財玉女!」
老鴇插着腰,指着床上的少女道:「你說,這茬事如何解決?」
「媽媽,煙月樓皆是苦命的女兒,該守望相助,這等逼迫的行徑,師師是看一次,阻擋一次,到了不能阻擋,便是我離開的時候!」
「哎----你這女兒,每次都拿離開做要挾,算是媽媽怕你了,這一百兩黃金不賺了。」老鴇一跺腳狠狠道,隨即又愁眉苦臉道:「師師,那公子也不好惹,我這已經收了金子,反悔的於理不合,倒不如.....」
「媽媽,師師來煙月樓第一天已經說了,接待什麼客人,由我做主,你不能強迫。」李師師一臉寒霜:「媽媽,我無心閒聊,你出去吧!」
「好姑娘!」武松不禁心中喝彩,李師師這句「你出去吧」,如同狠狠的在老鴇臉上呼巴掌,比自己動手更加的解恨。
「你就愛想着你的李靖,你的虬髯客,小心又遇到一個黑三郎!」老鴇冷冷道。
「世間欺世盜名之輩甚多,豈止宋江一人,師師的事情自會料理,不需媽媽煩心!」
武松心中一怔:「宋江!李師師因何跟宋江有瓜葛,看樣子她還給宋江欺騙過!」
「都頭!」
蘇全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向外努努嘴,武松一看,只見假山後,樓閣中,衣衫閃動,顯然埋伏了許多人。
那些人自然也看到了武松跟蘇全,可似乎有所圖謀,不敢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