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聽了,小嘴輕輕一撇,眼淚盈眶,幾乎要哭出來,她好想緊緊的摟着武松,可是武松此刻身上卻有一位少女。
「武松!那娘們摟得舒服麼?」孫二娘沒好氣的罵道,她轉頭又對潘金蓮忿忿不平道:「金蓮,若我是你,早呼武松耳光了!」
「噗!」張青一把拉着孫二娘,笑道:「你沒看到麼?武兄弟也是無可奈何。」
「大哥,你也想要這種無可奈何麼?」孫二娘俏臉一沉。
張青苦笑道:「不敢,下輩子也不敢!」
周遭的豪傑也沒有興致去看武松摟着美貌少女,更沒心思看孫二娘夫婦打情罵俏,他們都是俠義之人,有人立刻上車,看車廂裏面還有沒有受傷的人,有人扶着馬夫灌他酒水定驚,有人把三匹死馬拖出去,有人收拾桌椅。
武松看着潘金蓮,心中憐惜得很,知道自己要安慰她,必須先讓少女離開自己,他接過酒碗,手指用力,將珍珠捏碎,溶入酒水中。
兩個手指在少女的雙頰輕輕一捏,把混了珍珠的酒水灌入她的口裏,少女喝了幾口,便不喝了,酒水灑落在她胸前衣服上,濕透的衣服緊貼了胸脯,誘人得很。
潘金蓮慌忙拿出香帕替她拭抹,少女胸膛起伏,久久才說出一句話,「嚇死我了。」
她的聲音十分動聽,便如婉轉的黃鶯,武松倒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是忘記在哪裏聽過。
「姑娘,你方才受了驚嚇,此刻已經沒事了,你身上可有其他傷痛?」
「我的胸口痛得很....」
「是胸口痛還是胸骨痛?」
武松連忙問道,這很關鍵,常人說胸口痛,泛指腹部以上,要是心臟痛,便比較嚴重了,要是只是胸骨痛,即便是胸骨斷了,也不會多嚴重,就是不敷藥,十天半月自己也能癒合,只是受點痛苦罷了。
「是這裏.....」
少女慌忙往自己左胸下一指,微微抬頭,迎來的卻是一對劍眉星目,慌得她手指停在胸口處,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澀無比,卻又難以掩蓋與生俱來那淡然的氣質。
「嗯,那裏估計是胸骨撞壞了,不礙事,只要尋常動作不大,幾天便不痛了。」武松點點頭,隨即尷尬道:「姑娘,你的手可以放開了,我未過門的妻子正看着我們呢。」
「啊?」
少女稍稍側頭,看得自己一對玉臂毫無遮掩的環在眼前的男人脖子上,嚇得那淡然的氣質消失殆盡,口中連連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下子跳了起來,儘量令自己端莊,微微作個福,她跟武松相隔十分近,不敢轉身,用自己的背部對着陌生男子十分無禮,只得把藏在裙子裏面的雙腿慢慢的向後倒退,儘量不做出聲息,她要跟武松距離遠了,才側身,再走幾步,最後才轉身離去。
「哎呀。」
她越是要做得坦然,心中卻是越慌亂,腳上也是忙亂不堪,不小心踢到那馬頭,腳上踉蹌,她要離開武松,反倒是重重的撲進武松的懷裏。
「哈哈哈,姑娘,不必如此的驚惶,這裏都是好人,沒有壞人。」
少女羞得在武松胸前一推,手上觸摸處卻是虬結的胸肌,她連忙縮手,似是牽動了胸口的傷處,雙手立刻捂着胸口,秀眉緊蹙,真似那越國的西子心痛。
「武松,你還是顧着自己的老婆,你看她嚇得都要哭了。」孫二娘跟張青爭吵了幾句,又忍不住去罵武松。
武松抬頭看去,潘金蓮確實是緊咬着朱唇,便像小孩子受了傷,偏偏父母不在身旁,在陌生人面前,要故作堅強,強忍了淚水。
他的心一下子融化了,一步向前,也不顧在群豪面前,張開大手,一把將潘金蓮摟入懷裏,柔聲道:「金蓮,你可有受傷?」
「我...我....哼....哼....」
潘金蓮終於崩潰了,把俏臉藏在武松懷裏,哭得不成樣子,武松心中不安,輕輕的撫着她的秀髮。
「金蓮,不哭,你先告訴我,身體有沒有受傷?」
「自然是沒有受傷!三個馬都沒碰到她!估計是嚇壞了!」
張青一把拉開孫二娘,低聲罵道:「都給你說了,弟妹要跟武兄弟撒嬌都不行了!」
「是傷了便是傷了,沒有傷便沒有傷,撒什麼嬌?」孫二娘不滿道。
張青哈哈大笑,拉着孫二娘的手,朗聲道:「走,我們出去把那幾匹馬的肉都割下來,吃了定驚!」
「嘿,我正有此意!」孫二娘高興了,立刻跟張青走了出去。
潘金蓮在武松懷裏,終於是緩過神來,聽了孫二娘跟張青的話,方想到此刻快活林裏面有幾十漢子,自己給武松當眾摟着,真是羞澀死了。
可心中甜蜜得要命,她想從武松懷裏逃出來,又擔心給大夥看到了笑話,不出來又怪得很,但是總覺得能多待一會兒也是好的,最好便是武松一輩子就那樣摟着自己。
「官人,方才若非得到你仗義出手,小女子早喪生於馬腳之下,敢問你的大名,好回去稟告家嚴家慈,好讓他們知道你的恩德。」
少女走到武松面前,又盈盈作福,她的臉上驚惶之色未退,那裹在淺綠色衣裙裏面的身體還輕輕發抖,可聲音已經變得淡定,甚至有點不吃人間煙火一般,好像她生來便是與這個俗世沒有絲毫的牽連。
潘金蓮聽到少女在自己身後說話,不敢用後背對着人家,立刻逃出了武松的懷裏,低着頭,也不願意給人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
武松還禮道:「姑娘言重了,也不需介懷,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緣,姑娘家住何處?馬車已經損壞,可要我護送你回家?」
潘金蓮聽了,心中竟然有莫名的高興,「二郎終於沒有告訴她姓名。」
少女知道武松不願意透露姓名,也不勉強,再次微微欠身道:「小女子少有出門,此處回家也有三二十里路,沒了馬車十分不便,便勞煩官人了。」
潘金蓮低着頭,忍不住撇撇嘴,「她的意思便是要讓二郎送她回去了。」
「有什麼勞煩的!」武松在快活林環顧一下,看到一人,臉帶喜色,高聲道:「全叔,勞煩你過來一下。」
全叔拿了月銀,到房間收拾完,出來看到方才一幕,也幫忙着收拾,沒有立刻離去,此刻聽得武松召喚,立刻跑了過來。
「都頭,有什麼吩咐?」
「全叔,聽夥計說,你已經有兩個孫子了,對吧?」
全叔不知道武松問這話的用意,可還是照直回答:「不錯,小人十六歲成親,兒子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為小人帶來兩個胖孫子,小的一歲,大的五歲。」
「嗯,你兒子跟我差不多年紀。」武松點頭道。
「嘿,都頭是天一般的人物,我那小狗一般的兒子,豈敢跟你相比。」
武松微微一笑道:「全叔,你已經是爺爺輩的人了,快活林里年紀最大,一向品行最為端正,大夥十分稱道,此刻這位姑娘要回家,便勞煩你護送她回去,可好?」
******,全叔,都明白武松的用意,他是要少女知道,全叔孫子都有了,年紀大,為人恭敬,護送一個妙齡女子回去,不會有什麼閒話。
潘金蓮聽了,自然是心花怒放,也忍不住罵自己的小心眼,少女臉色微微失望,仍舊淡然道:「有勞全叔了。」
她說完,微微抬頭,只見她衣袖輕揚,看不到手在動,那馬夫十分識趣的過來,躬身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你去再找一輛馬車來,這位全叔送我們回去。」
「有勞了!」馬夫對着全叔行禮道:「雖說是再雇一輛馬車,可是小人方才也受了傷,這一路來要全叔照顧了。」
他這話好像是在替少女解釋,為什麼決定了再雇馬車仍舊要武松護送。
武松是坦誠的君子,自然沒有想到這些東西,他對馬夫倒是有一番疑問,連忙問道:「這位大哥,高姓大名?」
馬夫連忙行禮道:「小人哪有什么姓名,只是一個低賤的下人,叫阿三阿四便可!」
武松更加疑惑:「那你到底叫阿三還是阿四。」
不過既然他不願意說,也不問了,少女十分有禮貌,再次給武松行禮道謝,才離開,便是離開,也是走得極有姿態,雖然長得十分俏麗,群豪竟然沒人敢正面看她,似乎十分無禮。
武松把施恩和蔣門神叫到一旁問道:「二位,可知那馬夫的來歷?」
施恩奇道:「都頭,你不問小姐來歷倒是對馬夫有了興趣?」
蔣門神也是笑道:「這種馬夫在孟州府隨便都可以找到一二百個,要知道他來歷還真是困難,不要說他,便是那小姐,也是不知道,她長得倒是十分好看。」
「小姐的來歷不知道也是正常,越是大家閨秀,越是不會出門,就算是她是你我熟悉的人家中女眷,我們也是不認識。」
「呵呵,呵呵,那倒是!」蔣門神訕笑道。
「施恩,你是說大家閨秀就不會拋頭露面,我這種人人認識的便是小家閨秀了?」孫二娘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