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陳家那位的事,還當着鄭華的面點破,不贊同的出聲。
「爸那都是小媽自作主張安排的,我並沒答應。」
他有些頭疼的看着鄭華一臉受傷的模樣,不知道該如何怎麼解釋。
鄭華聽秦默側面的證實老頭子的話,心裏更悲涼了。
秦家看中的確實是首都那位陳家小姐,而自己是秦默選中的,那麼這就代表着自己和秦默結婚的事根本沒有秦家大人的許可。
想到此處,她心裏開始慌亂。
一個還沒進門的媳婦就被家裏的老人不喜,那麼自己往後去首都的日子該怎麼過。
說到底還是出身的問題,秦默或許根本沒把自己瞧在眼裏,所以才隱瞞這麼重要的事情。
張正海見自己的目的達到,衝着兩人擺擺手道:「時候不早了,晚了開車不安全。」
「秦椋,你要乖乖聽你外公的話,不准再惹麻煩了。過了十五還沒有回去,我親自過來逮你。」
秦默對於給自己挖坑的老泰山沒轍,只能瞪自己兒子警告。
不用想也知道陳家那件事肯定是這小子說的,自己雖然明確拒絕可家裏那個老太太卻依舊聊的熱乎。最後他只能給自家父親去了電報,得到的回覆是自行處理,因此才匆忙中決定娶鄭華。
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對鄭華不公平,但他婚後必定會補償,並且已經決定往後家裏所有的事情她說了算。
只是他如何都沒料到這事會這麼早被自家老丈人點破,真是事事不由人算計。
鄭華心中雖然有種種困惑,好強如她卻不願意在齊永涵等人勉強展現自己的落寞和窘迫,笑着轉身並帶上了院門。
楊柳見兩人離開小院,抬頭看看剛剛偏西的日頭,笑着說道:「呀,太陽好大好刺眼,我還想着有客人媽媽會用小蝦干給我炒年糕吃呢。」
姜果然是老的辣,看着和和氣氣卻是一隻腹黑的狐狸。
開口不僅不動聲色打了兩人的臉,還給兩人往後的生活埋下地雷,還有那個自作主張的『小媽』,想必兩人往後的生活必定不會太單調。
張正海看了一眼狹促調侃自己的小丫頭,高聲喊着:「永涵,今兒個咱們吃年糕,多放點小蝦干。」
楊柳嘿嘿笑着,拉着秦椋進屋,當她瞧見桌上滿滿兩杯的金銀花茶,心裏火就上來了。
怎麼,瞧不上自己家的茶呀?要知道她可是每天一大早集中精神力往自家水缸里滴水珠,沒想到卻還有人嫌棄。
不喝也好,免得白瞎了好東西。
她嗤笑的拿起押在杯子底下的紙幣,一張張數字,最後用手彈着調侃道:「秦椋,原來你只值50塊錢啊。」
秦椋生氣的搶過她手裏的錢揉成一天扔在地上,小臉蛋鼓鼓。
「永涵,那女人剛剛拿錢侮辱人了?」張正海問道。
「說是給秦椋的。」齊永涵不想多說。
雖然她對於鄭華拿錢打發人的行為很是惱火,可良好的家教讓她沒有自愛背後道是非長短的習慣。
張正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氣沖沖道:「看來我還高看了她,何止是裝腔作勢上不台面,簡直是不知所謂。真以為進了秦家就能高人一等,無知。」
「張叔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畢竟歲數還小。我倒覺得她這樣直來直往也不錯,總比暗地裏搗鬼給小椋使絆子好。」
「就是,不值當。」楊柳笑嘻嘻的撿起被丟在地上的錢,一張張攤開折好往秦椋口袋塞。「給你錢就拿着,錢又沒招惹你。」
「我不要!」秦椋倔脾氣一上來,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主。
「你傻啊,這錢若是你爸爸的自然是你的,若是那個女人的不就是佔便宜嗎?」楊柳見他一個勁的推自己的手,跺着腳道:「愁死我了,怎麼不知道轉彎。」
秦椋沒想明白,轉頭看向自己外公。
「對,咱們小乖說的對,這錢不管是誰給的,你都有權拿。等正月十五趕集,你帶着小乖進城去供銷社買想要的東西。」
張正海是越來越習慣楊柳不和常規的歪理,有些事轉個彎來想想,確實如她所說『佔便宜』卻是理所當然。
如此秦椋才同意楊柳將錢塞進自己口袋,開心的湊到她耳畔,悄聲同楊柳說要給她賣很多好吃的。
「這丫頭,越來越刁鑽了。」齊永涵習慣性的伸手去彈楊柳的腦門,卻被秦椋攔住。
「涵姨,小乖妹妹會疼的。」他一臉不贊同的說着,拉着他跑到矮桌玩着五子棋。
張正海見兩個孩子不在跟前,羞愧的說着「永涵,老頭子和外孫給你添麻煩了。我是真沒想到哎!時運不濟,什么小鬼都敢冒頭。」
他從齊永涵言行談吐中猜測她出身知識分子家庭,而後又從楊柳的閒談中證實。自古知識分子就傲氣,言語上自然不會吃虧,但那個女人居然還用這種方式侮辱她的人格。
看來自己對付她的手段還是太溫和了,真是不可饒恕。
齊永涵笑笑,柔柔的說道:「小乖說的很對,錢總是沒錯的。剛剛,我突然想起我母親時常教導我的一句話。」
張正海挑眉,無聲詢問。
「昔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張正海也是知識分子,恰好也讀過《寒山拾得忍耐歌》,順口回道:「『拾得云: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兩人對視一笑不再言語,他們不都正處在寒山所言的處境中嗎?
正在擺弄棋子的秦椋聽見兩人的談話,不解的問道:「小乖妹妹,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
楊柳沒想到秦椋居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有些窘迫。
前世她高中沒上完就輟學了,化底蘊真心沒有,畢竟再世為人大概意思還是知道,但出於什麼典故還真不知道。
「這都不懂,讓你就知道玩,不好好看書。」
「那小乖妹妹,到底是什麼意思嗎?」秦椋追問着。
楊柳撓撓自己的後腦勺,真心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被追問煩了乾脆耍賴,一推棋盤不玩了。
張正海和齊永涵第一次見楊柳鬧起小孩子脾氣,不地道的哈哈大笑。
楊柳知道自己的行為逗樂了兩人,衝着兩人做鬼臉,心裏暗暗發誓今世一定要多看書。
腹有詩書氣自華,楊柳瞧着自己母親即便長久沒看書,周身依舊有消散不去的書卷氣息,有時真是羨慕。
她可沒忘記眼前這個小子長大後也是個出口成章的人,更是有個令她見上一面便自行慚愧的紅顏知己。
兩人嬉戲玩鬧消散了秦默和鄭華到來所帶來的陰霾,只期望這樣的日子能長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