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躍完事兒直接離開了租車行,孟老摳看着他開車遠去才鬆了一口氣,這突然出現的猛人實在是令他心有餘悸。
然而,孟老摳萬萬沒想到,他註定今天要有一個不平靜的黃昏傍晚,如狼似虎的陳魚躍剛剛離開十幾分鐘,就又來了一個凶神惡煞的傢伙!
三十歲左右,小平頭,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天都快黑了還帶着一副墨鏡。
這人一進門,孟老摳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就是給他三萬塊開走那輛老馬六的傢伙,沒想到這傢伙那麼快就出現了!如果早來個十幾分鐘,他說不定就不用受這個氣了,還能免費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呢!
然而這主兒完全掌握着陳魚躍的一舉一動呢,他會耽擱十幾分鐘後才出現,就是為了確定陳魚躍真的離開了不會再殺個回馬槍。
所以沒等孟老摳開始套話,墨鏡男就直接挑開了天窗:「剛才那小子都讓你做什麼?」
孟老摳一下就懵逼了,但想到自己還要賺回修奔馳的錢,便咬牙裝傻道:「兄弟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啊?你……你是來退車的嗎?」
若不是墨鏡遮住了冷冽的眼神,對方這眼神真能把孟老摳給嚇尿了:「退車?警方下午已經來查過了,你還跟我裝什麼都不知道呢?」
「那……那你……你還想幹什麼?你都知道警方在抓你了……還……還敢回來?」孟老摳有些犯慫:「快走吧,說不定警察就在附近蹲點呢。」
墨鏡男懶得跟他廢話,突然就掏出槍來,直接懟在了孟老摳的額頭上。
孟老摳嚇得當場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手下三個人也都嚇得雙手抱頭蹲了下去,根本沒用墨鏡男開口威脅。
「他說如果你再來租車就告訴他,然後假裝給你拆掉車上定位,是他想找到你,哥,真不是我,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孟老摳的額頭上全都是冷汗:「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的任何情況告訴他!我現在就把他電話刪了!」
「不用。」墨鏡男緩緩將槍收起:「哪輛車我能開走?」
孟老摳愣了一下:「哥……你還要租車?」
墨鏡男沒有理他,看了一下身邊的幾輛車,指了指其中一輛也有十幾年車齡的凱美瑞:「這輛。」
「快給大哥去找鑰匙。」孟老摳哪敢不從,人家是有槍的人,他可惹不起。
墨鏡男倒也很講究,在鼓鼓的褲兜里又掏出三萬塊錢扔給孟老摳:「這次就不用拆定位了,兩個小時之後,給那小子打電話,就說我又來租車了。」
孟老摳不知道這傢伙唱的是哪一出,不敢答應,也不敢不答應。
「這些錢不虧你,按我說的做。」墨鏡男繼續道:「若想要對我耍花招之前,先想一想你在陽光幼兒園大班上學的兒子。」
這話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刺穿了孟老摳的心口窩!
這王八蛋居然連他兒子在哪上學都摸到了!這是吃定了他啊!
其實這都不需要墨鏡男去做,趙仰五既然讓這個人到孟老摳店裏租車,就是因為他知道孟老摳是個貪財怕事的慫包,隨便一點威脅就能嚇得肝腸斷裂。
是趙仰五找了個小弟對孟老摳摸了摸底兒,發現他兒子在陽光幼兒園大班,隨後趙仰五就把這消息告訴了墨鏡男。
墨鏡男只要掌握了這點,就能讓孟老摳對他言聽計從。
「大哥……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什麼都聽你的!這錢你也拿回去,還有那輛馬六的押金我也退給你!」孟老摳突然就撕掉了鐵公雞的標籤:「只求你千萬不要傷害我兒子!這裏的車你隨便開!你讓我對那小子說什麼都行,你讓我對警方說什麼都行!我只求你別動我兒子!」
墨鏡男的聲音很冷漠:「按我說的做。」
「好!按你說的做!我保證一個字都不差!」孟老摳使勁點着頭:「兩小時之後打電話告訴那小子,你又來租車了。」
「恩。」墨鏡男點點頭:「他讓你查定位,你就查。」
孟老摳愣了一下,開始他還有點不明白墨鏡男的意思呢,但轉念一想就懂了,墨鏡男是想要利用定位把那小子給引過去,然後進行伏擊偷襲!
想到墨鏡男手裏有槍,孟老摳心裏就忍不住咯噔一下,墨鏡男若真利用這種手段殺了那小子,他豈不就成了幫凶?
這時,墨鏡男接過了小弟遞給他的凱美瑞車鑰匙:「記住時間,記住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配合那小子的所有要求。」
「我懂……懂!」孟老摳使勁兒點着頭。
墨鏡男拿了車鑰匙就直接把那輛凱美瑞給開走了,留下三個驚慌失措的手下圍着孟老摳。
「老闆,咱報警吧!」
「車上有定位,我們通知警方,一定可以把他繩之以法的!」
「是啊孟哥,這都是什麼人啊,都有槍啊!」
孟老摳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你們是不是沒長耳朵?難道沒聽到那王八蛋知道我兒子的幼兒園!能不能有點腦子!什麼東西能他媽比我兒子命還重要啊!」
三人聞言紛紛點頭,不敢再多言語些什麼。
「都他媽給老子記住了,一會兒誰都別亂說話!就按照他說的去做!聽明白沒有!」孟老摳咬牙切齒的說道。
「明白!」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對孟老摳而言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他算是明白什麼叫做度日如年的滋味了,這兩個小時真的就像是過了兩個月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時間,孟老摳便迫不及待的撥通了陳魚躍留給他的電話號碼。
這一刻他只希望把墨鏡男交代給他的任務儘快完成,先讓自己的兒子脫離威脅,明天馬上就去辦理退學手續,那幼兒園是肯定不能去了。
至少這段時間他絕不會讓兒子出門了。
陳魚躍正在幫着王勇烤肉呢,接起電話一聽是孟老摳打來的,馬上放下手裏的活兒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他去了?」
「已經把我店裏一輛凱美瑞給開走了。」孟老摳儘量讓自己冷靜:「定位我沒給拆,現在能隨時掌握他的動向。」
「好。」陳魚躍點點頭:「在店裏等我。」
「那個……你會把修車的錢帶來吧?」孟老摳現在心裏特別不踏實,一旦那墨鏡男拿槍把這小子給殺了,他找誰要修車錢啊,那奔馳給他折騰成那樣,一萬塊也修不好啊。
「少不了你的。」陳魚躍才懶得理他,今天剩回來的四萬連同那天放在抽屜里的五萬,他今天一併交給了畢穎,把畢穎驚了半天,她這兩天都沒注意,抽屜里那報紙里竟然包着五萬塊錢呢。
孟老摳心事重重的掛了電話,等着陳魚躍來店裏送錢。
半小時後,陳魚躍空着手來到了租車行,馬上讓他查定位。
孟老摳沒敢忤逆,先給陳魚躍查定位。
定位顯示那輛凱美瑞正在行駛中,方向是空藤山,一個正在開發中的旅遊區,但目前項目剛開始進行,現在可以說是荒山野嶺的偏僻地方。
孟老摳一看那地方,就意識到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去處,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冒出來了。
「你很熱啊?」陳魚躍看了他一眼,搞的他更心虛了,趕緊掏一支煙點上。
十幾分鐘後,那輛凱美瑞終於停在了空藤山一處位置不再移動了。
陳魚躍看了看地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孟老摳的身上:「他為什麼會去那麼偏的地方?」
「我……我哪知道……」孟老摳心虛的話都說不成句了:「這是他……他去的,也不是我去的啊。」
「那你覺得,人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往那麼偏僻的地方跑?」陳魚躍又問。
孟老摳的腦袋晃的跟鈴鐺似的。
「那我告訴你,人在犯了重罪的情況下,才會藏在那麼偏僻的地方,這樣能夠掩人耳目。」陳魚躍解釋道。
孟老摳又使勁點着頭,現在陳魚躍說什麼都有道理,他只求這瘟神趕緊留下錢走人,是死是活跟他無關!
「還有一種情況。」陳魚躍微微一笑:「人想做點殺人越貨的事情時,也會選一個偏僻的地方,這樣才能避開多餘的耳目。」
孟老摳的冷汗又開始了。
陳魚躍看着他問:「據我所知,他只是有犯罪的動機,還沒有真的犯下重罪,不至於躲那種地方去吧?」
「我……我哪知道……這,這你應該去問他。」孟老摳磕磕巴巴道:「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你就快點把修車的錢給我吧。」
「怕我一旦去了那地方,沒命回來給你錢了?」陳魚躍咧嘴一笑。
孟老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有些該問的,我也不問了。」陳魚躍拍了拍孟老摳的肩膀:「就這樣吧,如果我有命回來,再考慮你修車的錢,我若是沒命回來,你就認倒霉吧。」
「不是!這憑什麼呀?」孟老摳當時就慌了:「說好了的,我按你說的做,你賠修車錢啊!」
陳魚躍在孟老摳的反應上已經可以做出精準的判斷了:「只可惜你不是按照我的說法做的,而是按照他的說法做的。」
說着,陳魚躍指了指屏幕上的定位點。
孟老摳啞口無言。
「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是一點愛心都沒有啊。」陳魚躍淡淡道:「明知道那是引我過去的死路,還那麼慫恿着我去?」
被揭穿的孟老摳徹底的泄了氣,哭喪着臉對陳魚躍哀求道:「兄弟,算我求你了,你們的恩怨你們去解決,千萬別連累我,那孫子連他媽我兒子的幼兒園都找到了,你說我現在還能怎麼辦?」
「現在知道害怕了?以後碰到這種人就留點神,別只為了賺錢一點原則都沒有。」陳魚躍瞪了孟老摳一眼:「若是你一開始就要他留身份,他也不會找你租車了。」
孟老摳垂頭喪氣的砸着桌子,心道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