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仙站在銅門之外,靜默等待,嘴角間不經意間流露出笑意,微微翹起。
「師尊,你在笑?」蘇素錦突然道,眼前詭異非常,但楚望仙卻淡定從容。
「只是聞到了一些味道。」
「什麼味道?」
「樹的味道,太陽的味道!」
楚望仙所感覺到的,是扶桑樹,扶桑樹是上古神木。
說文云:桑,神木,日所出也。
扶桑木是太陽神木,只要有扶桑木的地方,就可以照耀到太陽光。
關於扶桑木的傳說很多,最多的故事便是扶桑木是十日的居所,十日便是三組金烏,此樹代表着太陽的升起。
上古之時,東風帝俊一族,是最顯赫的一族,帝俊不僅為天帝,還掌握着最稀缺的上古神木。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帝俊之所以牆倒眾人推,眾人覬覦他手中上古神木,也是原因之一。
而扶桑木,就是最特殊的一種,就算東風一部失去一切,也不會捨棄扶桑木。有了陽光,萬物才能生長,甚至可以加速植物的生長速度。
扶桑木,堪稱萬樹之母,可以憑藉放射出的陽光,滋養其它的樹。
甘姓巫族被封在暗無天地的七十二洞,但只要有了扶桑木,就可以營造出一方世界,甚至可以種植不死樹,以維繫族人生命。
這一切的根基,就在於扶桑木。
楚望仙又看向銅門,裏面久久沒有聲音,但他耐得住安靜。
如果一群被關押了很久很多,看不見希望的人,突然有人告訴他,可以放他們出來,那這群人肯定會抓住這唯一的希望。
楚望仙信心十足,就算這群巫族疑心重重,甚至痛恨自己,但總會仔細問一句的。
於公於私,他都要得到扶桑木,而且勢在必得。
果然!
「你一個小道士,也敢大言不慚。」門內傳來的是不客氣的質問聲。
楚望仙聽過千百種聲音,也察覺了這話中有着一絲底氣不足的意味,他不受此種激將法。現在急的應該是道門七十二祖師,而不是他。
「是嗎?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諸位不聽我說,好自為之。」楚望仙擺出決絕之色。
門後的巫王甘長大窘,「等等!」
他們現在是一點硬氣話也不敢說了,也害怕楚望仙帶走唯一的希望。
人就是這樣,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害怕沒有希望,沒有希望那是絕望。
「你真能讓我們出來?這可是仙門封印。」甘長在門後幽聲道,一抬頭,看見的是一個個巫族人期待的臉。
他們早忘了楚望仙的囂張跋扈,投向甘長的全部是期冀的目光。
甘長長嘆一聲,這小道士好深的心跡。
就算小道士提出任何條件,相信他們都不得不答應。就算楚望仙是說謊,他們也不得不咬餌。
「四象仙門封印,外加張道陵親手所寫的鎮魔印,我有沒有說錯?」
甘長心中一驚,小道士見識不凡,難道真的有戲?
剛才楚望仙的出手震驚了他,雖然是幻術,但沒有一定的手腕,如何能在幻境壓到他們。他甚至隱隱心中期冀,指望楚望仙可以做到解開封印。
「四象仙門封印解開不難,難的是張道陵親手所寫的鎮魔印?你可以破開鎮魔印。」甘長又問道。
楚望仙沉聲一笑,「我自然打不開鎮魔印!」
「那你!」甘長惱怒,這小道士胡言亂語,難道在耍他們玩。
「但有人可以打開鎮魔印,不敢說十分把握,但九分把握卻是有的。」
甘長的怒意又瞬息熄滅,被楚望仙調動他的心情,上上下下的,這種感覺很不好,甘長深吸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真有九分把握。」他又問道。
「也許只有一分把握。」
甘長聽了楚望仙的話直咬牙,被人操縱心情的感覺,讓他很憤怒,卻又很無奈。
心情真的和坐過山車一樣,一會上,一會下,無法平靜。
「有話直接說,吞吞吐吐的,究竟是幾分把握。」甘長厲聲道。
「若你是這種態度,那就沒半分把握。反正你們在這裏被關了快兩千年了吧,肯定也不在乎多兩千年。活上四千年,堪比神龜了。」
被楚望仙不着邊際的咒罵比作烏龜,饒是道門三子之一的甘長,也完全忍耐不住。可忍不住還是要強行忍住。
「是我們錯了,還請楚道長原諒。」
隔着一道銅門,楚望仙可看不見甘長的臉色,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時的甘長,定然是猙獰着表情,雙手狠狠握着說話。
楚望仙也並未多逼迫,淡淡道:「放你們出來也可以,我有一個條件,你們空手離開此地,不准帶走任何神木。」
甘長回頭看了一眼,心中不甘的答應了這個條件。
就算再不捨得,也沒有命重要。
「楚仙人,你平安無事就好,我們也準備好了。」
回返到七十二洞的洞口,鶴鳴山道觀的觀主,坐立不安的太元道長早已恭候一旁。
他的雙眼間雖緊皺,但已少了一分菱角。
見識了楚望仙的驚人手段後,太元道長更生不出任何異心,只有把事情辦妥,得到仙人賞識。
楚望仙雙手背負,頗有指點江山之相,微微點點頭。
「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仙人請看!」太元道長躬身走近,右手一指。。
請神台已經按照楚望仙的吩咐佈置完畢,四周插滿了二十八宿旗,台上四角站有四人,台下站有二十四人。
鶴鳴山道觀之中,早有請神台的佈置圖。歷代祖師留下的佈陣圖,也早有佈置,但卻沒有施法的口訣。
須臾之後。
楚望仙站在請神台之上開始口念咒文施法。
一時之間風沙滾滾,太元道長驚懼後退,他也曾經施展過請神之法,但只是排場沒這麼大,沒有動用二十八宿旗,更沒有動用二十八人,而且施法之時,更沒有什麼效果
只見楚望仙手持長劍,不斷指天,請神台之上,似有金光落下,黃雲罩頂,紫氣彌散。
太元道長定睛一看,神色驚恐,顯得摔倒。
只見金光之中現出一人,怒眉上翹兩鬢飛起,形如張飛,頭戴蓮花金冠,身披紅袍,手持一柄木劍,正怒目看來。
道門之中長得像張飛的,除了道門始祖張道陵外,那還有誰。
「你是何人,竟然喚我真身親至。」威嚴之聲直透神魂,張道陵看來。
瞬息間烏壓壓跪下一群,各個瑟瑟發抖,低頭顫慄。太元道長看來,更是瞪大雙眼,心中生出莫大的敬畏。
開什麼玩笑。
這是道門之祖,老祖天師,正一真人,高明上帝。太上老君之徒,左右手。
請神請來了張道陵也就罷了,更是親身至此,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能在此種情況下見到道門之祖張道陵,如何叫他不全身伏地。
「鶴鳴山道觀,恭迎祖師下凡。」眾人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