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要打三天那麼久,陶陶就更惆悵了,本來她想馬上離開這裏的計劃就在凌忍的威脅之下泡了湯,現在不僅要繼續住在凌忍家裏,還要用他的私人醫生,欠他的人情越來越多可怎麼行呢?
陶陶鬱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護士小姐一會兒就端着輸液需要的一切用具進來了,後面跟着醫生,他拿着衣帽架一樣的東西說:「你打左邊還是右邊,我給你擺架子掛吊瓶。」
陶陶覺得:這準備得也太充分了!
她伸出左手給護士小姐打,護士問她要不要用留置針,她覺得手背上掛着個東西太礙事了,決定不用。
護士「哦」了一聲說:「那三天要打三針啊。」
陶陶咬牙認了,不就是扎三針嗎,她受得起!
針打上以後醫生的大部分工作就完成了,再量了一次體溫以後,醫生就離開了陶陶的房間,護士小姐留在房間裏陪她,讓她好好躺着。
陶陶無所事事地打針,拿起手機來刷,隨便開了個瀏覽器,頭條就是蕭艾深夜抱着她回家的照片。她呼嚕嚕翻完了內容,文字部分寫得十分旖旎,配上圖片確實很招人遐想,仿佛孤男寡女深夜在一起只能發生床上的那點事。
陶陶覺得魯迅先生在《小雜感》裏寫的一句話果然字字精闢,他說「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國人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 。
在時隔幾十年以後,社會經濟和文化的發展都有了長足的進步,而狗仔的想像力依舊如是。
陶陶終於明白為什麼今天凌忍左右要揪着蕭艾不放了,而零露為什麼會一下飛機就衝到家裏去打了蕭艾,還特意趕到這邊來說她昨天晚上也在一起的話,想是不希望凌忍和她之間有誤會。
既然被拍到了這樣的照片,報道又具有明顯的導向性,凌忍會誤會也很正常,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倒是有什麼資格管她的事。
陶陶正在床上躺着生悶氣,凌忍已經忙完了工作,推門進來看到護士小姐在就說:「我來看着就好,換藥的時候我再叫你。」
護士小姐很識相,馬上就起身出去了。
凌忍過去摸了摸陶陶的手臂,她手上扎着針,沒敢有大的動作,但是肌肉明顯僵硬了一瞬,對他的觸碰很抗拒。
他感覺到了,卻沒介意,只說:「手好涼啊,蓋一下吧。」
陶陶偏過頭去不看他,反正現在她就是一隻被囚禁的鳥,不能反抗,也不可能享受,就只能忍氣吞聲,寄人籬下。
她這般行為,看在凌忍的眼裏,和戀人之間吵架,然後生氣了無異。
他拿過一條薄絨毯,將她打針的手臂蓋了起來,她倔強的側臉看在他的眼裏依舊是可愛的,只要她在他的身邊,就可愛得無以言表,她唯一不可愛的樣子就是他看不見的樣子。
他剛坐下來,便想起零露交給他的手鍊,摸出來,想要給陶陶戴上。
難得他願意對一個人這般細心,他送的禮物都弄丟了,也沒有說她半句,只想再給她戴上。
陶陶一見那手鍊,簡直不能忍。裴娜的話又在腦海中迴響了起來,「不過是三樣加起來不足五千塊的東西,只是他一頓工作餐的錢」、「他都不想在你身上多花錢」。
她心中一團火,一把抓住了那條手鍊,因為用力過猛,凌忍的手背都被她抓傷了,他不解地望着她,她捏緊了拳頭,凝滯了一瞬,抬手就將手鍊丟了出去,因為用了很大力氣的關係,手鍊砸在牆壁上才又掉了下去。
不只一聲響,還有些輕微的破碎聲,想來那芙蓉玉已經被摔成碎塊了,
凌忍見她丟掉東西還不解氣的樣子,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着,完全平息不下來,他疑惑地問道:「不喜歡了?」
陶陶的表情都凝固住了,完全是不要看他,也不想搭理他的姿態,就當他是不存在的一樣。
他卻極溫柔地說:「沒關係,下次我們一起去買你喜歡的東西。」
這句話戳到了陶陶,他們之間沒有「下次」,也沒有「一起」!他的所有行為在以前看來都是體貼溫柔的,在現在看來都只是假惺惺罷了。
陶陶恨恨地瞪着凌忍,恨自己不能下逐客令趕他離開此地,她都不想跟他呼吸同一方空氣。
凌忍卻是只要她願意面對他了,不管是什麼表情,他都很受用,他說:「我寵你沒有條件,但是有極限。」
陶陶比他小那麼多,有些孩子氣和情緒化都很正常,他不會與她計較,只希望她生氣就說,不滿就發泄出來,在他面前,她沒有必要掩飾情緒,做自己就好。
陶陶卻覺得:希望我已經踩到了你的極限,就此別過,不要糾纏下去了。
結果凌忍卻說:「沒有第三者,什麼都好說。」
凌忍是在給陶陶台階下,想讓她知道,就算夜不歸宿是很嚴重的事情,但是只要沒有觸到他的原則底線,就可以解決。
只要她知道錯了就好,保證以後再也不要這樣做了就好,這次他不追究了。
結果,「第三者」三個字強烈地刺激到了陶陶脆弱的神經,她抓住手背上的輸液管就要往外拔。
凌忍眼疾手快地將她的手抓住了,針沒有被完全拔出來,但是針頭已經偏了,手背上很快就腫了一個包起來。
護士小姐聞訊跑進來的時候,陶陶的手背已經腫得像個饅頭了。
針被拔掉以後,護士小姐忙着清理現場,她將藥品和藥架都移開,怕這兩人再有大的動作會將東西都打翻。
凌忍握着陶陶的手說:「她的手背腫得很厲害,怎麼辦?」
護士小姐遠遠地站着,淡定地說:「只是藥液滲漏到組織間隙了,幾小時就能自然吸收,如果想要加速消腫的話可以熱敷腫起來的地方。」
聽聞可以自然吸收,凌忍終於沒那麼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