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朋友……」
古越走過去,儘量溫柔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哭呀?」
這種問題當然不是想去戳別人的痛楚,而是考慮到這么小的孩子,可能還不是很明白何謂生死,所以古越才故意這麼問的。
「大哥哥,我爸爸不理我了。」六花眼淚汪汪的看着古越,竟然沒害怕古越。
大概是自己和善的,年輕的帥臉起到了關鍵作用,古越如是想到。
「呃……」古越遲疑道,「你爸爸這是在跟你做遊戲……能先告訴哥哥,你們為什麼會在這兒嗎?」
六花比想像的要聰明不少,清楚的解釋道:「有個壞蛋闖進了我們的城堡,爸爸和壞蛋搏鬥後受傷了,然後……然後又來了個壞蛋,壞蛋和壞蛋打了起來,爸爸就抱着我逃出了城堡,爸爸說,城堡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那裏被壞蛋佔領了。」
城堡?大概是男人之前躲藏的地方吧。
現在這座城市看起來跟死城似的,其實活着的人還是很多的,只不過都像面前這個房子裏的人一樣,都是抱團躲在一角。
至於壞蛋,這肯定是在說人造人了,畢竟死掉的男人也提到過怪物。
但是壞蛋和壞蛋打起來……意思是人造人之間相互廝殺起來了?
這還真是複雜了,人造人之間的廝殺會讓某一方得到什麼好處?
這些問題不親自去了解,只憑臆測,沒辦法判斷。
「咚…咚…咚……」
房子裏面傳來腳步聲。
高槻泉身上沾染着些許血跡,面色冰冷暴戾,從裏面走了出來。
「都殺光了……」
古越站起來,朝着房子裏面張望了一眼。
全部都是被撕得破爛的屍體,只能通過數人頭的方法來確定裏面到底有多少死掉的人……十一個。
足足十一個人,有男有女。
「怎麼?覺得他們不該死嗎?」高槻泉湊到古越身前,踮起腳尖,用那變成紅色的眼睛審視着古越。
「啊……」古越低頭和高槻泉對視着,面無表情道,「你比我矮三十厘米誒,大姐。」
高槻泉露出一個吃癟的表情,似是悶悶不樂的一轉頭,然後看向了邊上的六花。
這次倒是有絕對的身高優勢了。
「喂,小朋友。」
高槻泉滿臉笑容,彎着腰跟六花揮了揮手……
然而六花似乎被嚇得不輕,一連退後幾步,抱住了古越的腿,用那種要哭的表情,請求着古越的保護。
「誒?我有那麼嚇人嗎?」高槻泉呵呵笑着,順便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錶,「我也有要守護的人咯,就是抱着你大腿的小朋友。」
「啊?」古越還真是吃了一驚,「難怪你會……哦不,這才是你的風格才對……」
「啊咧?我什麼風格?」高槻泉興趣滿滿的問道。
古越直接跳過這個問題,自顧自地說道:「我想想,似乎我們三個人都觸發了保護類的支線任務……」
「你想說明什麼?」
「不知道。」古越直白道,「你打斷我思路了。」
「嘛,反正我現在也得到一個任務了,那就好好的完成任務吧,這個小朋友是叫六花對吧……」高槻泉說着,又彎下腰來,跟六花晃了晃手,並且和善道,「六花醬,聽話喲,不然就吃了你。」
六花嚇得把臉埋在了古越腿上。
古越只得蹲下身子來安慰六花:「別怕,小六花,這個阿姨要是欺負你的話,我們就打她屁屁。」
「阿姨?」高槻泉微微眯細了眼。
古越可沒去糾結這用詞,只是伸手在男人身上摸索了下,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就一部手機,上面有通話記錄,絕大部分都是打給「老婆」的。
從上面的消息看也知道,六花的媽媽還建在,而且沒有在這座城市。
這時候,後面傳來桂和橋本茜的腳步聲。
「發生了什麼?」被繃帶包紮成木乃伊的桂問道。
「沒什麼,一點小意外。」
古越收好從男人身上搜出來的手機,並且一把抱起六花,這次倒是完全不吃力了。
說起來,也是夠丟人的……
「既然假髮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我們就……先找個地方休整一下吧,我看大家現在都挺累的,而且還有點意外的情報要分析一下。」
古越提議之後,大家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一個普通的房子。
裏面有些亂,不知道是經過打鬥還是其他什麼的,反正房子裏沒有人。
舒舒服服的坐下來之後,大家才終於露出了滿臉的疲憊,桂就不用多形容了,已經被包成粽子了,橋本茜和六花都屬於一躺下就能睡着的那種,古越也累壞了,這一晚上的活動,抵得上他平時一個月的運動量了。
只有高槻泉還有心情坐在邊上晃悠雙腿,雖然也打哈欠,但是古越總覺得那是百無聊奈才打的哈欠。
為了安全起見,大家都待在同一個房間裏,一間客廳,並且大家商量了下,由誰來負責守夜警戒,得出的答案是高槻泉負責前半夜,桂負責後半夜。
但是桂很有男子氣概,表示作為一個武士,在危險的境地之中,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閉上眼睛休息的。
於是,桂在說完這句話後的第五秒鐘,就睜着眼睛睡着了,口水流了一臉。
他那隻貓咪也拱在他懷裏睡得香甜,一人一貓,就這樣靠着房間的角落,呼呼大睡起來。
「聽,上面又有直升機飛過了。」
正在整理地鋪的古越停下手頭的活兒,專心聽了會兒,然後說道,「看來官方也一直沒有懈怠,肯定在採取行動,只是不知道他們的進度如何了……呵,如果沒有我們這幫人弄死了伊藤健,恐怕他們只能朝着新雄市扔核彈才能勉強控制局勢了。」
正在負責哄六花開心的橋本茜嚇了一跳:「核彈?」
「啊,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古越擺擺手,說道,「很累的話,現在就可以休息了你們,當然,條件有限,將就一下吧,畢竟保不准半夜會有不速之客找上門。」
的確是本着能休息一會兒就休息一會兒的原則,畢竟不知道會不會有不開眼的人造人找過來。
另外,也是因為拖着橋本茜和六花還有那隻貓,大家不方便行動。
本來有古越這個孱弱的法師,就已經夠高槻泉保護的了。
「恩,沒關係。」
橋本茜勉強露出個笑容,然後抱着已經昏昏欲睡的六花走過來,躺進了古越剛剛鋪好的被子裏,「古越,我……我能枕着你睡覺嗎?」
「蛤?」
古越疑惑着,把大腿靠過去,取代了枕頭,「最多只能給你兩條腿喲,不要太貪心。」
橋本茜恩一聲,心滿意足的傍着古越的腿,邊問道:「古越,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古越很容易就理解到她問的是什麼,便笑着回答道:「你是問我們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兒?做着這些奇怪的,像是拯救世界的事情……啊,其實在我們的組織裏面,我代號龍傲天,屬於地球防衛科的一員,你知道地球防衛科是什麼嗎?就是那種全球性的超人組織,裏面全是像我這樣的,來自世界各地各國的超能力者,我們的任務呢,就是處理像是人造人這種突發災難,啊,不過嘛,這次人造人的事件,我們沒有處理得很好,所以才造成了很大的騷動……」
古越一陣胡謅,但卻描繪得繪聲繪色,連一旁的高槻泉都跟着聽得津津有味。
六花則早就吃着手指睡着了。
講了老半天后,古越伸手問高槻泉,「有水嗎?講了老半天了,都不給點水喝。」
高槻泉連忙找來一瓶礦泉水遞給古越,畢恭畢敬道:「龍傲天桑,您請用。」
古越擰開瓶蓋,一大口水喝下去,嗓子算是舒服點了。
「古越,能給我唱首歌嗎……恩,就唱那首我不讓你唱,你偏要唱的那首……」橋本茜睜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古越。
古越面不改色心不跳,但是……真的不知道她說的是哪首歌,自己又不是「古越」,也沒有「古越」的記憶,哪兒知道啊!
「咳咳。」
古越清了清嗓子,直接準備開唱了,「那首歌我最近不太喜歡,我最近比較喜歡唱首中文歌,你聽着啊……
以前人們在四月開始收穫……
你從一座叫「我」的小鎮經過
剛好屋頂的雪化成雨飄落
你穿着透明的衣服
給我一個人唱歌
全都是我喜歡的歌
我們去大草原的湖邊
等候鳥飛回來
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生一個娃娃
」
歌唱到一半,橋本茜忽然坐起來,捧着古越的臉,吻了上來。
「唔……」
古越眼睛睜得賊大,因為吃驚啊,突然就被人給強推了,而且還伸舌頭了,你看這別人都伸舌頭了,那自己肯定也得伸一個舌頭,不然回應得多冷淡啊。
於是,一個長達一分鐘的吻硬是把古越撩得火起。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就當場嘿嘿嘿了……
反正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唔……」
吻過之後,橋本茜躺回古越的腿上,柔聲道:「只剩下你了,古越。」
古越想,既然連「古越」的福利都享受了,那就乾脆送佛送到西。
「傻瓜,放心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古越說完,自己都一身雞皮疙瘩。
但是這話管用啊,橋本茜笑着流下一行清淚,枕着古越的大腿,很快就睡着了。
這下子,房間裏醒着的人,只剩下古越和高槻泉了。
高槻泉坐在沙發上,古越靠着沙發的一角。
清冷的月光,從窗沿掠過,瀉落在地板上。
「如果她知道和自己kiss的人,根本不是她男朋友……」高槻泉忽然眯眼笑道。
「咳咳,我為了照顧她,演戲演得這麼好,這大概算是給報酬了吧。」古越毫不虧心道,「反正這副身體還是他男朋友的,你看她又沒吻到我靈魂上來,肯定不算是戴原諒帽了。」
「你伸舌頭了。」
「她男朋友也會伸舌頭的,剛才那種情況,我敢保證。」古越繼續據理力爭。
高槻泉這次沒立馬嗆聲了,只是抱着腿,蹲在沙發上,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
「喂,你有沒有想過。」高槻泉忽然說道,「我們都是主神候選人,對吧?」
古越微微一愣,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提出這樣一個話題來。
「恩,沒錯,怎麼了?」
高槻泉湊近古越,這次算是居高臨下了,「按照常理和字面意思來理解,如果主神是一個很強大的存在,那麼他現在要選擇一個人,來繼承他的位置,這個就叫做候選人對吧?如果是這個意思……你也可以成為主神,我也可以成為主神,但是主神的位置只有一個……所以說,我們總有一天要相互競爭?要相互廝殺?」
「恩……邏輯是這樣沒錯。」古越呵呵一笑道,「但是你不要把主神的存在想得太簡單了,就像……就像伊藤健說的,我們所在的世界,很可能只是因為更高維度的存在,故意塑造了一份規則來約束我們,這讓我們的思維無法超脫一個極限點……
也就是說,如果你把主神候選這個詞彙,理解成我們現實生活中的民意競選,最後抉擇出一個領袖來那種想法,極有可能並不能在此適用,畢竟誰又規定了主神不能是很多份意志的集合體?
如果真是如你所說,我們是要通過相互競爭才能角逐出優勝者,那主線任務根本不用在一開始就限定我們是隊友,一個都不能死,反正是要相互競爭的,把問題拋出來,誰解決得好,誰就優勝,但顯然主神的意願不是這樣……至少在這個世界,我們的任務不是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