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仕 第四百二十四章 水很深

    黃德銘也不是第一次接待麗山市來京的幹部了，可是他清楚，鐵道部，作為掌管整個國家鐵路的大部門，門檻不是一般的高，再說了一般市裏的領導來駐京辦「跑部前進」那基本上都是和發改委、財政部這類的部委打交道的，也因此這些部委日積月累下來，黃德銘還真的是認識幾個人的。

    雖然說，部委的高門檻導致了部委的工作人員也是眼睛長在腦門上的，不過只要有門路，那總是有辦法可想的，可是現在段昱要跑鐵道部這個難啃的骨頭，一時間，黃德銘還真的想不出來自己能找到什麼好路子。

    因為鐵道部的一些領導基本上都是從基層鐵路局升任上來的，和政府的一些其他部委不一樣，畢竟政府的其他部委有着不少人都是從基層政府上調上來的，只要有心還是很好找到關係的，可是鐵道部就要難一些了，畢竟整個鐵道部和各個省內的鐵路局那都是垂直管理的，一般和地方政府聯繫不多。

    &難？！」段昱夾了兩筷子菜，瞟了滿臉難色的黃德銘一眼，若有所指地道：「黃主任，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黃德銘也是心機玲瓏之人，立刻明白了段昱的話外之意，撓了撓頭道：「上次伍書記來京也是通過在京城的麗山籍老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搭上線，現在事情黃了再去找這些老鄉人家估計也不願意出面了，而且通過他們也根本見不到重量級人物，伍書記後來據說還是通過甄大師的關係才見到了一位鐵道部副部長，我和甄大師說不上話，要不然您親自找找他……」。

    &大師？！」段昱一聽就皺起了眉頭，他和甄小林雖然只見過兩面，卻知道這傢伙辦事絕對不是個靠譜的人，而且他遲早要和甄小林撕破臉的，自然也不願意跟他牽涉太多。

    想到這裏段昱就擺擺手道：「黃主任，我也知道，這個事情可能有些難，所以我們要多想想辦法，不行下午我去省駐京辦那邊走一走，看看有沒有辦法可想……」。

    黃德銘一聽段昱這話就知道段昱多少對他有些不滿了，捨近求遠去找省駐京辦主任，不是說明他這個市駐京辦主任當得不合格嗎？不過沒把握的事，他也不敢亂誇海口，只得抹了把冷汗苦笑道：「段市長，那我再去想想辦法，再去想想辦法……」。

    下午段昱又來到南雲省駐京辦，駐京辦主任王小波態度倒是很熱情，顯然譚新和事先已經打過招呼了，不過段昱把來意一說，王小波也苦笑起來了：「段市長，其實在您來之前，楚江市的王市長剛給我打過電話……」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王小波只是稍稍一提楚江市王市長，段昱便知道，這肯定是人家來問王小波是不是在鐵道部有關係了，不過很顯然，王小波也是幫不上忙的。

    &麼說咱們南雲省都沒有一個市聯繫上？」

    &倒不是，聽說長野市倒是有很硬的關係，已經搭上線了，不過具體進展到哪一步了，人家也不可能告訴我不是……」因為譚新和提前打了招呼，王小波倒是不藏着掖着，直接給段昱兜底了。

    果然如薛謙所說，長野市已經領先一步搭上線了，看來自己也得加緊活動了。與王小波告辭出了省駐京辦的大門，段昱長吸了一口氣，這兜兜轉轉了大半天，連怎麼進鐵道部的門的路子都沒找到，看來這「跑部前進」很真難啊！

    不過段昱是絕不會向困難低頭的，越是困難，他越要把這件事辦好！想無可想的段昱最終還是先回到了駐京辦，準備好好的睡上一覺，然後明天先去鐵道部看看情況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段昱剛剛洗漱完畢之後，黃德銘就親自端着兩碗皮蛋瘦肉粥和兩個清爽的小菜進了段昱的房間。看着黃德銘這位駐京辦的主任親自給自己送早餐來，段昱也不由的有些驚訝，不過對於黃德銘的殷勤倒不好拒絕，用手指點了點他笑道：「黃主任，你可是正處級幹部呢，我可用不起你這麼高級別的生活秘書，以後這些事還是讓小何來做吧，下不為例啊！……」。

    &長，您今天是不是要去鐵道部？」黃德銘臉微微一紅，也沒有繞圈子，直接就將自己來找段昱的目的說出來了，「市長，我專門找了一個領路人……」。

    領路人？這個稱呼有點奇怪，不過段昱稍稍的一想，就明白了，其實這個領路人也不過就是中介的一種另類的稱呼，看來黃德銘的路子倒是挺野，連這種官場掮客都能聯繫得到。

    &夠夠到哪個層面？」段昱這話問的有點直接，不過現在段昱也不在意這一點，能夠找到鐵道部說話有用的人，那才是實事！

    &長，這個人，能夠帶您找到鐵道部規劃處的劉處長，再高層面的，那價錢就高了，而且也不是隨便能找到的……」黃德銘滿臉難色地道。

    &錢？！這個還有價錢？像這樣的引路人在京城很多嗎？」段昱眉毛一揚，有些愕然地問道。

    &這種引進底層官員的引路人倒是不少，但再往上就少了，不熟的人，根本進不了他們的圈子，而且都是一口價，不能討價還價的……」黃德銘苦笑一聲，官到了京都才知道官小啊，想要拉關係走門路，就是你有錢，不認識人，那都找不到關係，更被說辦一些「異想天開」的事情了。

    官場掮客居然還有圈子？！還明碼標價？！段昱也是醉了，怪不得這不正之風屢禁不止呢，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那領一次路，要多少錢？……」。

    黃德銘神神秘秘地豎起一根指頭，畢竟有些事是不能說得太明了的。

    &千？！」

    黃德銘搖了搖頭。

    &萬？！」段昱有點震驚了，只是引進一個鐵道部一個小小的處長，見上一面就需要一萬，那要把這個項目拿下來得多少錢啊？！

    &要是想搭上更高層的線，那得多少錢？」看着黃德銘一副諱若莫深的樣子，段昱眼神微微縮了一下，他很好奇，這裏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碼要再加一位數！還不一定能見得到！」

    再加一位數，也就是說最少十萬塊了！段昱震驚的同時也感到深深的憤怒，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偏偏要通過這種歪門邪道才能辦，否則就連人都見不到，這是什麼道理？！

    黃道銘也看出了段昱的不悅，連忙道：「段市長，事有從權，這裏畢竟是京城，不比咱們市里辦事，人面都熟，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位，錢已經付了，您放心，沖的是我們駐京辦的賬，不需要從市財政的賬上走的……」。

    &是能夠，我還真的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去見這位劉處長啊！」段昱輕嘆了一聲，不管怎麼說，這也是黃德銘的一份好心，而且自己來京都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了，能夠花點小錢辦下這件大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只是不知怎的，心裏還是堵得慌，

    想到這裏，段昱也沒有什麼心情吃早餐了，乾脆直接叫上何歡和黃德銘一起下了駐京辦的大樓。不得不說，這位領路人還是相當專業的，因為段昱下樓來一看，在停車位上，一輛a6已經等在那裏了，而且這輛a6車上還明晃晃的懸掛着鐵道部的進出許可證！也就是說，段昱他們三個人坐在這輛車上，進出鐵道部，連打電話登記都不用，直接就可以出入鐵道部！

    開車的司機，其實就是黃德銘找來的領路人，這位領路人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一口的京片子，還特能說，也不怎麼見外，段昱三言兩語的就將鐵道部的一些大略情況給了解了。正如段昱之前所想的，要去找的這位劉處長，卻是就是專門管理鐵路規劃的，不過可惜的是位副處長，只有建議權根本就沒有拍板權。

    接下來，這位領路人又切實的忠告了段昱一番，告訴他在見到劉處長的時候，千萬不要高姿態，不要將地方上的那種習慣給拿出來，不然很可能就會雞飛蛋打。

    段昱點了點頭，謝過了他的忠告，還嘗試的問這位領路人，是不是能夠接觸更高一個層面的人物，結果這位領路人很是乾脆的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不是我能不能接觸到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

    &麼說？」

    &有什麼說法，一行有一行的規矩，現在是我能夠做到的，就到這程度打止了，你要是能過得了這一關，後面的人自然有人幫你引薦，那份錢就不是我能掙的了，人麼，不能太貪心。」

    三言兩語之間，這位領路人就將某些隱藏的東西暗地裏點明了，很顯然他是告訴段昱，他這樣的中介，根本沒有能力接觸更高層面的人物，即便是能夠接觸的到，那也不是他的業務範疇了。

    雖然只是三言兩語，卻讓段昱深深感到這裏面的水真的很深，深到段昱心裏情不自禁地冒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