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要撥打到中國北@京的電話。」楊銳坐在窗前,先給前台打了電話,確定了之後,就放下了話筒,等待要通。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跨洋電話都是需要多次轉接的,需要耗費的時間,都以小時計。
所以,撥叫了號碼就一定能接通的電話,是在90年代以後才有的,並不是什麼新鮮事物。
一些講究實效性的公司和政府,在此期間,經常採用的都是固定時間撥叫的模式,不管有事沒事,在固定的時間打通電話,然後互通有無。電信公司出於穩定的業務量的考慮,也很是支持這種方式。
楊銳又叫了一份餐到房間裏來,他不確定什麼時候能打通電話,就只能呆坐着等了。
好在有景老師在身邊,倒是不會覺得無趣。
兩人分食了簡單的瑞典食物,一起看了會不需要字幕的瑞典電視節目,又睡了一覺,電話就接通了。
「楊銳?楊銳嗎?」郭威抱着話筒大聲喊,但在楊銳這邊,聽起來也並不大,信號衰減的很厲害。
「是我,是我……」楊銳沒好意思把景語蘭拉過來,簡單的問候了兩句,就將事情給說了一遍。
郭威聽清楚了,問:「那你現在想要我介紹誰?」
「您有認識的人嗎?」
「現在就認識的?沒有,但你想認識的話,我都能想辦法。」郭威大包大攬的拍胸脯。
郭威在部里的級別不是很高,但資格很老,因此認識的人也就多,用中式的說法,就是能量夠大。
這也是90年代以前的常見情況,大家並不一定以官位決定座次,資格反而是更重要的因素,要等到解放前,抗日前和紅軍時期的幹部漸漸淡出,這樣的因素才變的無關緊要了。
楊銳也沒指望郭威就有現成的人選介紹,與郭威約定了下次電話的時間,就結束了通話。
從楊銳的角度來說,他其實並不需要一名大使為自己站台,而只是需要一名大使來為自己做引薦而已。
事實上,仔細考慮一番目前的局勢,即使凌大使願意給他站台,也不是非常合適的。太顯眼了,會讓所謂的名士風範大大減弱的。最重要的是,目前的中國尚未顯露出強勢的一面,大使的價值也就遠遠不能體現。
就目前來說,中國駐瑞典大使與匈牙利駐瑞典大使的權威,還說不定誰高誰低呢,弄不好,比土耳其駐瑞典大使還略有不如。
這種情況下,楊銳就應該偏重於介紹自己的技術和科學因素,而非政治因素了。
然而,不願意出現的凌大使,卻讓楊銳沒有了選擇的權力,他既找不到人為自己站台,也找不到人為自己引薦。
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斯德哥爾摩的科學家,簡直就像是穿着紅褲衩繫着紅腰帶打着紅領帶中年男人,渾身24顆機靈骨都在訴說「我今年本命年」的哀怨。
楊銳不想被人看輕了,就不能玩毛遂自薦的招數。
一文不名之人才需要毛遂自薦,聲望卓著者需要的是三顧茅廬。
好在楊銳還有郭威的關係在。
他對職位是沒有要求的,只要熟悉情況,有對外活動的資格就好。
這樣的條件,對郭威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他本人雖然沒有直接的人選,但是找老朋友問一圈下來,卻是大把的人選了。
大使館原本就不是自上而下的嚴苛的權力機構,大使固然是好聽又有力,但不見得其他人就沒有作用了。
等待了沒有幾個小時,再到約定的電話時間,郭威就已確定好了人選,道:「我有一個老朋友,是目前瑞典大使館二秘的老丈人,這個關係是最硬的,我覺得你用起來最好。」
擔心楊銳不理解,郭威又道:「咱們駐外使館的級別是這麼安排的,第一位的是大使,接下來是公使,然後是參贊,再是一等秘書和二等秘書,再是三等秘書和隨員。公使有的大使館有,有的使館沒有,或者乾脆就是公使館。比這個低一級的就是參贊,參贊的數量是有多有少的,要比較的話,大使就等於縣委書記,公使等於是縣長,參贊等於是副縣長,一等秘書是行局的局長,二等秘書就是弱一點的局領導。三等秘書就低了,等於是副局長的水平,決定權小。」
楊銳點頭,意識到郭威看不到,再道:「我明白了。」
「恩,我這邊也能聯繫到參贊級的,但是關係沒有這個好。」郭威接着道:「其實從我的角度來看,參贊和二等秘書沒有太大的區別。大使為什麼厲害呢,因為大使有資格見政府首腦或者君主,這個是參贊他們比不了的權力,你既然用不上這個權力,也就不用管了,反而是第一點的職位好做事。」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二等秘書挺不錯的,他只要能組織起來對外的活動,我就很滿意了。」
「肯定要能舉辦的起來。你別看大使館的參贊是專門負責舉辦活動的,但是,具體的執行人是一等秘書和二等秘書。這兩個職位的區別,也就是一等秘書的對外接觸多一點,二等秘書的對內接觸多一點,但是都有資格辦活動。」郭威怕楊銳不懂外交口的關係,說的異常詳盡。
楊銳再次感謝,道:「沒有問題,不過,你和這位老朋友的關係怎麼樣?」
「好的很。」郭威發出笑聲,說:「這位是真的老朋友,我們一起喝過的酒,加起來能有一噸了,幾十年的老關係了。這位二秘叫周英耀,很聽老丈人的話,我也是聽說這個關係這麼硬,才決定打電話給你的,否則,找一個師生關係或者同學關係的參贊很容易,但不如這個關係硬扎。」
外交部要懂外語,了解國外形勢,最好是有國外關係,所以近親繁殖的現象很嚴重。這倒是很能理解,若是某位先生與阿爾及利亞現政府的某位部長關係良好,他的兒子也與對方熟悉,那麼從事阿爾及利亞方面的外交工作,顯而易見是有優勢的,別說是國內隨便招聘的大學生了,就是其他官二代也沒有他就職的理由充沛。
郭威在運動期間離開了部委好幾年,老關係卻都在,也是為楊銳考慮的周詳。
楊銳記下了聯絡方式,也是輕鬆了許多,他最需要的是能鐵了心幫忙的,才不在乎職位高低呢。
再說了,只要有一個楔子打進來,高職位的人不見得指揮不動。
「語蘭,一會你幫我去做件事。」楊銳收好了通訊錄,從隨身的行李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景語蘭,道:「這裏面是一些相關證件,一會我叫塗憲和黃茂陪你,去一趟銀行。」
「要取錢嗎?」景語蘭並不奇怪的問。
楊銳點點頭,道:「我自己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了。」
「取多少?」
楊銳想了一下,道:「10萬瑞典克朗,再10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