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奇怪時,外面的槍聲已經迅速稀疏下來,最終徹底消失。
安靜,或者說死寂更為合適。
房間內只剩下了三人節奏各自不同的呼吸聲。
「爹……這是結束了吧。」
郭如生回過神,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是吧,待會兒阿雄應該會把人帶進來。」
郭如生還是第一次說這種沒底氣的話,實在是因為剛才的槍聲有些不對勁。
唯有鄭雨薇大眼睛撲閃撲閃,心中隱隱產生幾分期待,當然,更多的還是擔憂。
吱呀。
大門被推開,郭如生略有些緊張的神色也放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自己安保隊的隊長,大雄走了進來。
「呵呵,大雄,剛才是怎麼……」
郭如生笑逐顏開,話音還未落下,卻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忽然看到,大雄的腹部,竟然有一隻正在滴血的手!
大雄的神色驚恐,嘴巴上下頜動,仿佛努力要說些什麼,然而,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隨着那隻血手慢慢抽走,大雄砰的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了無聲息。
郭如生豁然起身,死死的盯住門口,那個因為大雄倒下而露出來的比大雄矮小一個頭的孱弱身影。
身上是一套洗的掉色的藍白校服,頭髮寸短,面貌毫無特色,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廢掉了自己兒子的手,自己在監控錄像中死死盯着這張普通的臉看了許久,郭如生是絕不會記住如此普通的面孔的。
趙宇,北海一中高三六班的學生,素有書呆子之名,不久前,卻一反常態,將欺負自己的混混同學張壯打成殘廢。
郭如生就是郭如生,北海市隻手遮天的存在,就連一中校方刻意隱瞞的事件,也在短短一天內調查得清清楚楚。
所以,郭如生是自信,並且有自信的資本的,在這個城市,只有他不想對付的人,沒有他對付不了的人,只有畏懼他的,沒有他畏懼的。
可是這個信條,在看到大雄倒地的那一刻,忽然崩塌了,郭如生忽然感到一股發自心底的恐懼和寒意。
人在高處,對自己的安全自然比普通人更加重視,因此,他動用自己都需要付出一些肉痛的代價,請來一批受過特殊訓練的服役人員,成為自己的貼身保鏢,四十三名曾經真正的戰士,每一個人,手上都曾染過鮮血,那個剛剛倒地的大雄,更是在五年前,得到過華夏兵王的稱號。
然而,這些人,竟然沒能阻擋住一個小小的高中生,而且,他們手持槍械,那個高中生,不過是赤手空拳,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根本不可能做到!
趙宇看到被捆綁着手腳,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的鄭雨薇時,心中的怒火達到了臨界點,心中的殺意澎湃,可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冰冷。
邁着緩慢悠閒的步伐,跨步踩着那名安保人員的屍體,趙宇徑直走到了鄭雨薇的身旁,將心中的憤怒和殺意按捺,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丫頭,受苦了吧。」
鄭雨薇,這個向來喜歡找刺激的姑娘,即便是被綁架過來這麼久,都沒有哭出來,此時卻因為趙宇的一句溫言問候,終於控制不住,撲在趙宇懷中哇哇大哭起來。
「我就知道你回來的,我一點都不怕……嗚嗚嗚,我一點都不怕……」
即便心裏的怒火還在,可聽到鄭雨薇這麼口是心非的話之後,還是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傻丫頭,害怕又有什麼關係,我向你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你受委屈!」
說話間,趙宇已經將鄭雨薇手腳上的繩索掙斷,全程都是用左手完成的,因為右手一直背在趙宇身後,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右手上,沾滿了血污,他殺掉那四十三個人的時候,用的就是這隻手,他不想讓這些人的髒血弄髒鄭雨薇的衣服。
忽然,一個冰冷的觸感抵在了趙宇的太陽穴,伴隨着郭如生嘲諷的聲音:「雖然不知道你怎麼闖進來的,不過,你真以為自己是電影主角了麼,以為只剩下老夫,就沒辦法奈何你了?」
趙宇毫無波動,甚至嘴角泛起冷笑,緩緩起身時,郭如生臉色微變,對着趙宇腦袋的手槍急忙跟着趙宇的動作上抬。
當趙宇轉過身時,槍口正對着趙宇的額頭。
「你就是郭如生?」
趙宇問道,仿佛是瞎子一樣,根本沒有看到額頭上頂着的槍口。
郭如生心中驚疑不定,不過很快鎮定下來,認定趙宇是故作鎮定,自己的槍已經對住了他的腦袋,隨時可以要他的命,沒道理害怕他。
當即冷笑一聲:「年輕人,我承認之前低估了你,不過,你終究應該後悔不該惹到老夫頭上來,北海市,你誰都可以惹,唯獨我郭如生,你惹不起!」
趙宇憐憫的看着這個依舊沒有搞清楚自己處境的男人,雙眸中猛然跳躍起一團黑焰,隱約像是一個鬼臉一般,郭如生瞬間申請一滯,等回過神時,手裏的槍早已到了趙宇手裏。
郭如生大驚失色,腦海里滿是剛剛看到趙宇眼裏的那兩團黑焰,忽聽趙宇淡淡開口道:「你很幸運,因為徹底激怒了我,所以,今天你不會死——不過,我會讓你知道,有時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話音落下,槍聲響起,火舌噴吐中,躺在床上的青年額頭上多出一個血洞。
趙宇將手裏的槍隨手扔到一旁,對身前早已經徹底呆滯住的郭如生視而不見,轉身扶着鄭雨薇,朝着門外走去。
當兩人走出房間時,郭如生終於回過神來,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殺,身為北海市的王,郭如生怒了,怒的失去了理智,忘記了那個男人剛剛帶給他的恐懼。
他撿起地上的槍,瘋狂的衝出門外,對着早已看不見人影的夜色瘋狂的開槍。
子彈用盡,郭如生癱軟的坐在地上,猛然間發覺身下的地面黏糊糊的,舉目仔細看去,瞬間如墜冰窖。
四十二具屍體,凌亂的倒在四處,每個屍體的腹部,都和大雄一般,有着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
全都死了……包括大雄在內的四十三名特種兵實力的安保,沒有一個活口!
郭如生終於明白了大雄之前臉上的驚恐意味着什麼,他再次想起趙宇眼中的那兩團黑色的火焰,想起自己即便將槍口對住了趙宇的腦袋,卻依舊對他無可奈何,反而是兒子被對方輕易射殺——心中的憤怒飛快的冷卻下去,郭如生的心中只剩下了滿腔恐懼和寒意。
「我……我到底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