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覺睡過去,轉眼便到了天明,由於我住的地方就在東山的竹林附近,所以一大清早我就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了,我把腦袋蒙在被子裏又躺了一會兒,這才暈暈乎乎的爬起來,正準備梳洗打扮一番,可等到坐起來,環顧一周的時候才發現,皓穹又不在了。
我估摸着他又是去上廁所了,所以也就乖乖的穿衣洗漱,坐在桌前泡了壺茶等着他,不再像昨天那樣去刨窗戶了。
我將茶飲了快一壺,也不見他回來,於是我又跑到窗前張望起來。
他這麼久還不回來,難道就不怕我又跑了麼?
正當我苦思冥想時,突然,我腦中靈光一閃,一切突然有了答案。
這肯定是師父搞的鬼!他是在考驗我,看看我老不老實,會不會趁他不在就逃跑!說不定此時,他正躲在屋裏的某個角落偷偷看我呢,如此一想,我剛剛放鬆的心立馬又提到了嗓子眼。
想明白此事後,我的靈台清明了不少,看來師父對我真是一刻也不放鬆,我必須要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環顧了四周一下,我急忙跑到窗前坐了下來,拿起茶盞抿了口茶,心中不住的夸自己:還好我夠聰明,一眼就看穿了師父的詭計,不然今天就被師父坑了!想着想着,我又低頭啜了口茶,心中着實踏實了不少。哼!師父,我規規矩矩的坐在這兒,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用法術燒了一壺熱水,準備悠閒的品茶,等我那師父回來。也不知喝了多久,又去了一壺新茶,師父還是沒有回來。
怎麼回事?難道師父掉茅坑了?還是真的回北山去啦?或是他也忍不住孤獨,自己跑去崑崙虛看熱鬧去了?
如此一猜測,我心裏禁不住又焦躁起來,師父若真的扔下我,自己跑去崑崙虛看熱鬧,那他也真是太不厚道了些,枉我這六萬年來叫他一聲師父!
但他若沒有去,我又私自逃跑,被他逮到的話,那可就顏面大失了。
正當我無比糾結的時候,突然,窗欞處傳來一聲輕響,我嚇了一大跳,神遊的思緒立即收了回來。
「誰?」我大喝一聲,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朝窗戶邊挪去,口中不住地念叨起來,「師父,是你麼?」
沒有聲音,窗戶外一片死寂,我捂住胸口,抓起手邊的茶盞,皺眉道:「師父,我知道是你,你別嚇我,我膽子小……」
我走到窗戶前,想戳個洞看上一看,突然,一個影子從我身後飄過,帶過一陣涼颼颼的寒氣,我嚇得轉身舉起茶盞,閉眼在前方亂舞起來:「誰啊?哪個鬼魂?見到本神還不出來顯出原形!」
沒有人回應,屋子裏一片寂靜,我心裏越來越緊張,便急急朝門的方向退去,心中卻在不住地盤算:不會是鬼吧?雖然本地神並不怕這些東西,但是他們老是悄聲無息地飄來飄去,也叫我挺受不住的。
過了半晌,屋內還是沒有聲響,我柳眉一豎,抬手化出了地輪罩,安靜的注視着四周的一切。
過了半晌,四下還是沒有動靜,我嘆了口氣,抬手便要收起地輪罩,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麻癢:「你躲在這個罩子裏,是在閉關修習麼?」
我嚇得直退幾步,半晌才反應過來,皺眉看着身後的人:「無名,你怎麼老是神出鬼沒的?還有,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臭毛病?每次你在我耳邊吹氣的時候,我都會掉一層雞皮疙瘩!」
「雞皮疙瘩在哪裏?」來者正是無名,他今天還是一身黑衣,長長的墨發束在腦後,俊美的五官略有些蒼白,嘴邊還掛着一抹邪魅的笑意,此時他正斜倚在桌前,好似一抹晚霞般柔美,渾身卻散發着冰冷的氣息。
我白了他一眼,無奈道:「喏,地上不全都是!」抬眼瞥見他氣定神閒地模樣,又略略吃了一驚,「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
他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來飲了口茶,這才抬眼看我:「當然是破開這層礙事的罩子啊。」
我聞言更是驚訝:「可這守護罩如此堅固,你,你難不成是找了一個缺口,變成蚊子鑽進來的?」
「什麼蚊子?」他面上浮現出不屑的神情,「這罩子這麼薄,我直接撕開一個口子就進來了,哪裏還用得着變成蚊子?」
「什麼?直接撕開?!」我嚇得差點摔下去,盯着無名結結巴巴道,「沒、沒想到!你、你的修為竟然這麼厲害!」
「很厲害麼?」他抬頭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從前在魔,呃,六界的時候,都沒有生靈拿罩子罩我。」
那是因為你太厲害了,才沒人敢拿罩子罩你罷?我頗無語地看着他,心中暗道,默了片刻,轉而一喜,又兩眼放光的盯住他:「這麼說,你可以帶我出去了?」
「你方才不是說自己在閉關修行麼?為什麼還要我來帶你出去?」他說着,放下手中的茶盞,疑惑地看着我。
我默了默,對他乾乾一笑:「我本來是要閉關修行的,可神界近來出了些事,我作為東方的地神,自然是要第一時間趕去處理的,只是我近來不太舒服,神力也不如往日深厚,所以才設了個守護罩防止外人進來,如今你來得正好,就帶我一起出去吧。」
「嗯,那走吧。」他點點頭,「我也剛好要去調查些事,順路帶着你也無妨,只是,你既然要出去辦事,幹嘛不化了這罩子?」
我愣了愣,半晌才答他:「因為、因為,我不想破壞這罩子,我還想接着用呢,要節省修為懂不懂?」說着,我便拉着向外走,「我們趕緊走吧!」
「嗯。」他應了一聲,跟着我出了屋子,口中卻還不住道,「早知你如此小氣,方才我便不撕那罩子了……還有一件事,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碰見一個穿玄袍的神明,長得有點像這裏服侍的神明,他看到我語氣頗為不敬,我便把他打暈埋在竹林里了。」
話音剛落,我便險些摔暈過去,愣了半晌,我終於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抓住無名的手,不住地哆嗦道:「無名,你、你把那神明埋在哪兒了?」
他撓撓頭,回憶道:「我怕他又醒過來了,所以把他拖到長生殿後面的那片竹林里去了。」
我看着他,欲哭無淚:「天吶天吶,這下可闖了大禍了!」說着,我轉過身看着他,叮囑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我剛轉過身,便被他拉住:「你幹什麼?想把他刨出來麼?」
我點點頭,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對啊,我如果不去救他,他醒來後我可就遭殃了!」
「你遭什麼殃?分明是我把他打暈了,他該來找我才是,不過誰叫他如此無禮……」無名奇怪地看着我,嘴角卻泛起一抹笑意,「你在這兒等一等,我現在就去把他刨出來,送到你房間去!」
「無名,等等!」我生怕此事又生枝節,便急忙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他抬頭看我一番,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好啊。」只聽「呼」的一陣風掠過,轉眼便來到了長生殿後的那片竹林,我腳剛一落地,便立馬向林子裏跑去,無名抓住我,帶着我來到了竹林中央,然後他抬手一揮,枯黃的竹葉立刻四散飛去,露出了底下一身玄袍的皓穹。
我急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勢,發現他的周身並無大礙後,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我蹲身扶起皓穹,拂去他身上的泥土,轉頭看向無名:「無名,你能用法術把他安全送到北山去麼?」
無名點點頭,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不用送他回你房間了麼?」
我點點頭,無名走上前來,雙眼一閉,指尖輕輕一點,皓穹便頃刻不見了蹤影。
俄頃,他拉住我的手:「走吧。」
我點點頭,便隨他一同出了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