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幽幽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青璃漸漸止住了哭泣,抱着夢夢安穩的睡去了,而就在不遠處,一抹白影迅速閃到了她的身前,九陽蹲下身來,靜靜的凝視着她……
青璃的臉色略略有些蒼白,睡夢中也是極不安穩,九陽撫上她的額頭,卻發現微微有些發燙,於是他忙將青璃扶起來,為她輸了一些靈氣,又將清涼的鳳目草汁液塗抹在她的眉心,待青璃臉色漸漸好轉後,他才坐在一旁,取出腰間的玉笛,靜靜吹起來。
天輪罩將所有聲音都隔在了外面,深紫色的湖水裏,青璃靜靜的沉睡着,九陽靠在一塊紫石上,閉着眼睛,輕輕的吹着玉笛。
笛聲悠揚,卻隱着一絲難言的落寞,如同月下的湖水,清冽的划過指尖,帶着絲絲冰涼。
突然,九陽停止了吹奏,他收起玉笛,看着身旁的一塊貓心石,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白澤,你不在熾燼島好好養病,卻跑來這葉湖湖底,莫不是你想與魔尊再切磋一番?」
話音剛落,他身旁的貓心石便動了動,迅速化出了本相來。
「你的感覺真是越來越靈敏了……」白澤打了個哈欠,走了過來,「和魔尊切磋就不必了,我此行,一是來拿回天輪罩,二來,是飽飽耳福。」說着,他便坐下身來,「多年未聽你吹笛,今日重聞,卻有一種滄海桑田之感。」
九陽淡聲道:「這笛聲自心而發,涵宇宙萬物,覽世間無常,有滄海桑田之感,亦是尋常。」
白澤嘆息一聲,道:「唉,時隔多年,神界還是老樣子,仙樂飄飄,清歌陣陣,可惜都入不得我耳。你的笛聲,技藝上雖不如他們,可這情感上,卻是位撥頭籌。」
九陽聞言,笑道:「音樂若失了情感,便如同百川不到海,落葉不歸根,總是失了源頭的本韻。」
白澤點點頭,又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青璃:「我說,她不會一會兒醒來了罷?」
九陽笑了笑,道:「不會,這花香,有去憂助眠之效,必保她安睡到天明,而這笛聲,可以加速傷口癒合,明日待她醒來,必定忘卻憂傷,身心清明。」
白澤轉過身來,笑道:「那我可就放心了。否則,她醒來後,非要逼我吃下十株鳳目草,這該如何是好?」
九陽看了一眼白澤,道:「這鳳目草的功效,你也是早該知道的,卻為何還要如此冒險,帶她進入這險象環生之地?」
白澤默了默,半晌才道:「你吻她、為她接天地靈氣,不也是為了這個麼?天地靈氣的幻化,疊加鳳目草的功效,便能更快的化出本相。她的原身,你不是也很想知道麼?」
九陽看了一眼青璃,淡聲道:「不論她是不是青璃,我都不會讓她獨入險境,身處險象之中。」
白澤輕聲應道:「這我原也知道,可她是花妖,即使她入了魔界,也不會引起魔尊的懷疑。況且她深入葉湖前,並不知曉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由她來探這葉湖的秘密,最好不過。」
九陽看着白澤,道:「無論如何,這個險,都不該由她來冒。」
白澤默了半晌,終於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白澤想了想,又道,「那這葉湖湖底,你可探到了什麼?」
九陽淺淺一笑,道:「湖底深處,隱了一隻大東西。」
「大東西?莫不是又有邪物被喚醒了?」白澤疑惑道。
「目前它還尚未醒來,不過,若長此下去,也是快了。這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九陽說着,拿起手邊的一塊紫石,淡聲道,「只是可憐了月貓族,無辜淪為這場禍事的犧牲品。」
白澤點點頭,道:「嗯,看來這貓心石,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有誰會想到這湖底普普通通的紫色石塊,竟是山貓族闔族的心臟所化呢?多虧了青璃頸間的玲瓏玉,若是我們來葉湖,必定解不開這個謎。」
九陽聞言笑道:「這玲瓏玉,乃天湖的第一滴水所化,只有心意相通之人佩戴,才會展現出它的神奇之處,從前青璃戴着它的時候,也未見它有過如此反應,如今,它總算尋見主人了。」
白澤聞言驚道:「如此說來,這花妖與玲瓏玉的緣分,還真是不淺。」
九陽點點頭,道:「確是如此,緣深緣淺,都早已註定在前塵中。」
正說着,湖底隱隱傳來了一陣低吼,一股極重的血腥味瀰漫開來,九陽面色一沉,忙抱起青璃和夢夢:「白澤,收好天輪罩,我們走!」
說着,二人便以極快的速度的衝出葉湖,來到了湖畔的一片紅色樹林裏,白澤望着平靜的湖面,仍是心有餘悸:「九陽,方才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九陽抱着青璃和夢夢,沉聲道:「我若沒有看錯,那應該是魔界葉湖的守獸——噬陰獸。」
「噬陰獸?它不是一百萬年才醒一次麼?這如今才過了二十六萬年,它又怎會醒來?」白澤說着,又恍然大悟道:「難道你說的大東西,就是它?而那人想喚醒的,也是它麼?」
九陽點點頭,道:「除了噬陰獸,放眼六界,又有何物能摧毀魔界,覆滅萬物?」
白澤聞言,不解道:「摧毀魔界?可我記得天地初開時,噬陰獸便醒了一次,那時的它雖兇猛無比,卻也是護着魔界眾生的,如今它醒來了,如何會摧毀魔界?恐怕它第一個毀的,是神界罷?」
九陽沉思片刻,搖頭道:「此言差矣。一來,噬陰獸本是百萬年醒一次,如今卻被人強行喚醒,屆時必然狂躁易怒,二來,這魔界葉湖,本就是陰氣匯聚之地,而今此人又用山貓族族人的心臟餵養它,如此陰煞之氣,必會使它淪喪其中,心智全失。看來,這場腥風血雨,將要在魔界被喚起了。」
白澤臉色一變,半晌,他沉聲道:「如此說來,就沒有其他辦法了麼?」
九陽想了想,道:「辦法倒是有,只是……」
白澤急道:「只是什麼?」
「只是現下,我暫時還沒有想到……」
白澤聞言,險些摔了下去,他穩住身子,道:「九陽,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同我開玩笑?這六界中,豈有你不知曉之事?若連你也沒有辦法,那這六界生靈,便是再無指望了!」
九陽看了他一眼,轉頭指了指青璃,無奈道:「辦法總歸慢慢的想……只是,這外面可沒天輪罩,你如此大聲,怕是要吵醒她了。」
白澤倒吸一口冷氣,慌忙捂住了嘴,只見青璃側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笑道:「白澤……給你十株鳳目草,你吃啊,快吃啊……」
白澤聞言,打了個寒顫,把嘴捂得更加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