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泠!」
在路上,玉兒把事情交待了。原來是雷將軍去找初心,冰泠就感覺到了不對,又聽聞了初心有事要找她,左思右想之下,冰泠就想到了莫不是雷將軍的事被發現了。
雷將軍所做之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心意。他對她的心意。
但,初心是她的朋友,她不能讓初心有事,才會在情急之下動了胎氣。
初心見到冰泠時,冰泠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還流了血。
顧不上方才還跟雷將軍生死之爭,初心冷靜地說:「玉兒和青青去燒熱水,拂桑幫我取熱酒來。」
見初心指揮了其他人,唯獨沒有讓他做事,雷將軍又怒又氣,又不敢得罪她,斟酌着語氣說:「那我呢,我要做點什麼?」
「出去待着,別在這裏影響我。」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等會兒她給冰泠施針催產,可不希望有人在旁邊走來走去讓她分神。
也不敢聽到他在旁邊喊「你輕點兒」之類的話。
「我……」
「你的不安感太強,會讓我分心。如果你不希望冰泠有事,就聽我的。」
拂桑已經取來了熱酒,初心給針消毒:「你也出去吧。」
拂桑拍拍雷將軍的肩:「我們出去等吧,這種事我們待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
「可是……」
「你要相信初心的為人,她不會害冰泠的。」
「我知道。」雷將軍此時真是羞愧,要是方才初心敵不過他,死在他的劍下,誰能救冰泠?
找大夫來,路上耽誤了時間,救不回來冰泠,又該怎麼辦?
整整四個時辰,屋裏才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初心給冰泠擦了汗,做了最後的清理,才打開門。
雷將軍在四個時辰里,一直轉來轉去,轉得拂桑頭都暈了。
玉兒抱着嬰兒跟着初心走出來:「姑爺,小姐生了個男孩兒!」
「你們小姐怎麼樣?」管她生男生女,他只想知道冰泠是否平安。
「有我們夫人在,冰泠小姐自然是安好無憂。」石青青冷言冷語,這人還想要夫人的命嗎?
是自己有錯在先,雷將軍也不生氣,真心真意地說:「多謝你,初心姑娘。」
「不謝不謝,只是有了兒子,家也完整了,將軍以後做事要三思後行,萬不可再衝動。」
初心一語雙關,雷將軍聽懂了。
也就是藉機提醒一下,初心沒期望得到雷將軍的答覆,雷將軍卻說:「我會認真考慮的。」
他總想着要給冰泠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此時孩子出生了,他初為人父,卻有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感慨。
名利重要,然而冰泠能棄名門不嫁與他私奔,可見冰泠對那些東西不是很在意的。
初心姑娘說得對,兒子出生了,家也完整了。對家來說,平安最重要。
「嗯,你好好考慮。」
初心忙了四個時辰,感覺也是有點吃不消了,「青青,我們回去休息。」
沒想到,卻見了紅。
初心躺在床上不敢動,讓石青青去叫拂桑找大夫。拂桑披了外衣,發都來不及挽,就匆匆出門去請大夫。
醫認者不能自醫,確實是挺悲哀的事。
大夫很快就來了,說的那些話初心都懂,大夫交待的注意事項初心也懂。送走大夫,拂桑去熬藥,石青青伺候在身邊。
「夫人,我今天真的快死了。」被嚇的。
「我今天也快死了。」初心淡笑着說,似有安撫之意。
石青青現在都不敢鬆口氣:「王爺出的什麼餿主意,讓我們來這個危險的地方!」
「這又不是他能料到的,坦白講,我也很意外。」
「我看夫人啊,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倒是我眼巴巴地着急。」
初心咧開嘴笑:「哎呀,我知道你擔心我,我也很擔心我自己啊。只是……」她的笑淡了幾分,「要是不拉住雷將軍,豈不是讓京城那些人更加焦頭爛額?」
「那些人?」
「嗯,那些人。」
既然亦云是跟月修竹在演戲,那麼丞相辭官也肯定是有什麼隱情。一朝丞相,肯定心懷天下,怎麼會因為喪子就在皇帝病危,皇儲未立之時辭官不做。
拂桑端了藥來給她喝,她喝下之後很快就睡着了。拂桑在門口守着,一夜不睡,怕她又出什麼意外,石青青還得跑去找他。
一連給她守了一個月的門,初心的胎位算是穩了,本來她體質就好,別人三個月是危險期,她過了兩個月就已經穩定下來了。
拂桑這才不用過着晝夜顛倒的生活。
一個月,楚冰泠也出了月子,高高興興地給兒子安安辦滿月酒。不想讓楚冰泠為她擔心,初心讓石青青隱瞞了她胎位不穩的消息,才剛養好身子,就出席了安安的滿月酒。
雷將軍的一群兄弟,都來捧場,平時安安靜靜的院子熱鬧得不得了。
人一多就坐不下,大家都提議去酒樓,正是高興的頭上,雷將軍和楚冰泠也就答應了。
「來來來,兄弟們敬大哥大嫂一杯,恭喜大哥大嫂得了個大胖小子。」
「恭喜。」初心和拂桑也舉杯。
酒宴才歇,便有官兵來通知,皇帝駕崩,所有酒家客棧都要關門三日。三日後,新帝登基,會大赦天下。
初心的身子僵了僵,上前問一位官爺:「官爺,不知新帝是誰?」
官兵冷了她一眼:「以前的八皇子。」
「啊,知道了,多謝。」
八皇子……竟然是八皇子。不應該是九皇子亦云嗎?
拂桑在她身邊,自然也聽到了官兵的回答,對她說:「別擔心,修竹他一直是有分寸的人。」
有分寸的人不表示不會有危險,初心能放心才怪。
楚冰泠不知她見紅的事,雷將軍卻是知道的,心中一直有着對她的愧疚。到了家,雷將軍就寫了信去京城。
很快就得到了回信。
皇帝駕崩,風瀾稱帝,尊沉妃為太后,將西王月修竹鎖在地牢,九皇子亦云不知所蹤。
楚冰泠請來拂桑,說:「這事,要不要告訴初心啊?我怕她受不了打擊。」
但又怕不告訴初心,初心以後會恨她。兩相為難,才叫來拂桑,聽聽他的意見。
「自然要告訴她。」初心的反應不用想,但月修竹出了什麼事,肯定要告訴她的,這是對她的尊重。
「但是……」
「她不是個脆弱的姑娘,會選擇一種對大家都好的方法。」
就算初心要回京,他作為好友,只能是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