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出了城門之後,駕馭着一方巨大雲舟,很快消失在了天際。
這時人群才恢復正常的秩序,肖遠不時聽到這些人的議論。
「柳家又來猛獸城了。」
「那是。柳家是猛獸城的大主顧,每年都要來個三四次的。」
「沒辦法,誰叫人家富得流油呢!」
……
「這位道友,小弟初來乍到,見識少。敢問剛剛的那伙人是什麼來歷,看起來不是一般人啊。」肖遠攔住一個修士,虛心問道。
「噢!他們是白雲城柳家的人,這次領頭的是柳家三小姐柳雲煙。柳家是煉丹世家,為好幾個大門派提供丹藥呢。旗下聚集了許多煉丹師,你也知道,煉丹一途博大精深,能有所成就的至少也在其中浸淫了幾十年,煉丹技術進步了,可自身實力落下了,就算沒落下,也是靠丹藥硬生生提上去的,真要生死搏殺,實在沒什麼經驗,因此他們對靈獸的需求量不小。而且都是要那些品級比較高的靈獸,需要委託馭獸宗的弟子專門去獵獲呢,雙方交易頻繁。當然了,這代價也不低,但是對柳家來說靈石完全不是問題,誰讓人家是煉丹世家呢!」這位仁兄倒是熱心腸,說得很仔細。
肖遠謝過,告辭離去。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來歷,就不怕找不到人。眼下還是先解決身體內的隱患再說。
出了猛獸城,肖遠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駕雲騰空而去。
來到一處無人的小山脈,肖遠落到地上,開闢出一個簡單的洞府,布下隱匿陣法,進入洞府。
肖遠此次打算一舉解決屍王本源這一隱患,否則有這麼一個潛在威脅,他寢食難安。如今舍利不在,保不齊哪天他狀況有些不妙之時,本源會趁機奪舍。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起碼準備充分,不會措不及防。
兩日之後,肖遠精氣神達到巔峰。低眉望着自己的右臂,他自語道:「本座的佛力日漸深厚,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錯過此次,你日後即使不被佛法磨滅,本座也保證你永世翻不出什麼花樣!」
說完,肖遠服下了一枚紅色丹藥。頓時,一股嗜血的欲望在心中燃起。
血丹可以讓人發狂暴力,攻擊力提升好幾成,但也因為其霸道的藥性,導致服食者神智有些不清,嚴重時還會不分敵我。這種丹藥一般是修士遇到難纏的對手或靈獸才會服用脫身之用。
然而,肖遠此時卻以此為誘餌,誘導屍王本源進行奪舍。
當然,這只是肖遠一廂情願的想法,他也不能確定是否能夠成功。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右臂一瞬間就開始蒸騰黑氣,屍王本源果真開始奪舍。
或許是因為感受到了舍利的消失,或許是被肖遠的話所刺激,又或許它真的擔心,在清心咒的輔助之下,肖遠的佛法修為日漸精深,逐漸變得萬邪不侵,對它壓製得越來越厲害,再加上血丹使肖遠開始神智恍惚,屍王本源在感受到有機可乘的情況下驟然發難。
肖遠沒有在一開始就卯足勁鎮壓屍王意志,反而只用了五成佛力與之對抗。漸漸的,屍王本源開始逼近肖遠的頭部,情況變得危機。
突然,黑色霧氣大盛,如開水一般沸騰起來,漫天的黑霧將肖遠的身體整個籠罩。肖遠明白,屍王本源已經中計,在感覺到極大的奪舍可能之後開始孤注一擲了。如此一來,不成功便成仁,自上次被舍利鎮壓之後,屍王本源元氣大傷,雖然之後曾吸收過一次蛇宗男子的精血,但它的殘餘力量恐怕也只能支持一次奪舍。
「嗡」肖遠渾身一震,漫天金光盛放,刺破了重重黑霧,清心咒全速運轉,血丹的副作用一瞬間消失大半。屍王本源已經侵入它的神識內部,此處一旦被其攻破,肖遠將徹底消失在人間,他無法再有所保留,之前的示弱,不過是要引屍王本源打消疑慮,放手一搏。
屍王本源也不甘示弱,越發狂躁暴戾起來,肖遠清心咒全速運轉,淨化肖遠體內佛力,使之越發精純,鎮壓煉化屍王本源,同時鎮魔鏈也開始發威,從根源上壓制屍王本源。不過肖遠能夠感覺到,這件佛門至寶有所殘缺,自打他得到以後,它所起的作用還不及佛陀舍利的五分之一。
不過到底也是件利器,一時之間,雙方如針尖對麥芒,焦灼在一起,居然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在肖遠體表,金黑二色交纏在一起,一會兒金色壓過黑霧,不多時黑霧又壓制住金光,反反覆覆,詭異莫名。
肖遠知道,自己的心神絕不能有一絲的鬆懈,不然很可能就此一敗塗地。
「我今生誓要飛升上界,救回靈兒,如今我才堪堪踏出一小步,豈能被你這自幾萬年前就殘存至今的一絲懵懂意識滅殺,若是這樣,那我之前所發的誓言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被人笑掉大牙!給我滅!!」肖遠內心吼道,體表佛光大盛。不屈乃至瘋狂的意志朝屍王本源席捲而去。奪舍過程中意志的強大起着關鍵性的作用,曾有元嬰期老怪奪舍練氣期小修士,最後反而失敗隕落的事例,那是因為對方身世坎坷、性情堅韌異常的緣故,他的求生欲望超過了元嬰期老怪的意志。
屍王本源感受到威脅,似乎不願逞一時之威,不想與肖遠硬碰硬,選擇了退縮至一角負隅頑抗。一時之間,漫天金光壓制住了黑霧,然而,肖遠雖然憑着心中的一股不屈意志一舉將屍王本源壓制圍困,但屈居一角、處於防守之勢的屍王本源力量凝聚一處,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任肖遠大風大浪如何衝擊,其雖有些許動搖,卻不傷根本。
隨着一次次瘋狂的不停衝擊壓制,肖遠的心神急劇消耗,短暫的爆發之後,緊跟着的是深深的疲憊、倦意。感受到肖遠攻勢漸漸虛弱的屍王本源又蠢蠢欲動起來,肖遠臉色蒼白,卻又升起一股更強的滔天的怒意。
「我肖遠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嗎?不,我不信,我不服!我管你什麼屍王不屍王,對我來說是潛在威脅的,天王老子也得滅!今日若不能將你滅掉,我肖遠枉活一世,不滅你、吾既死!賭上我所有的一切,鎮殺!」肖遠發出沖天的怒吼,內心已經偏執如狂,這樣的心態對修行之人來說乃是大忌,極易滋生心魔而導致修為難以寸進。然而,倘若肖遠度過了這一關,那麼他的信念將大大增強,心靈得以升華。事實上若非有了破釜沉舟的打算,肖遠也不會下定決心剷除屍王本源這一隱患。妖的事跡讓他明白了他與那些天才修士之間如天塹一般的差距,如果他還這麼穩紮穩打下去,絕不會有什麼前途。更別說什麼飛升上界之類的天方夜譚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無人的山脈內部,有一個修士,此刻正遊走在生死邊緣,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拼勁全力,賭上所有,在內心深處瘋狂的嘶吼着。
看似寧靜的山脈深處,隱藏的,是一場決定日後修真界未來走向的戰役。
五日之後,一切歸於平靜。洞府內的肖遠全身濕透,軟軟的倒在地上,氣若遊絲,那張原本就有些平凡的臉微微變形,顯然是受了極大的痛苦。
又過了三日,寂靜無聲的洞府之內突然傳來了一陣低沉嘶啞的笑聲。
「哼哼呵呵…嗯哼哼哈哈,呃哈哈哈哈……」這笑聲由小變大,最後竟有些癲狂。
許久之後,笑聲漸漸平息,肖遠臉上綻放異樣的神彩,眼神銳利如電,他似喃喃自語,又像是對着消失不見的屍王本源,說道:「是我贏了!我贏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