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魔記 第257章 閉關

    秦族領地，外圍有許多修士在收拾殘局。

    核心區域，秦思如默然靜立於廢墟之上，那孤單的背影，說不出的孤寂。斷浪與青凌因為使用合擊之術修為倒退、身受重傷，已被她安排人手下去療傷。剩下的高層雖然多，秦思如卻覺得誰也派不上用場。

    那關乎其命運的一戰，還未結束。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等待天意的安排。妖，能夠戰勝秦天永嗎？秦思如心中其實很清楚答案，哪怕妖的天資可以媲美甚至超越秦天永，但二人的出身便註定了妖不可能在其他方面可以與秦天永抗衡。曾與妖在死靈湖患難過一回的秦思如明白，妖並非出自大型勢力，其綜合底蘊連她都遠遠不及，他又怎麼可能是秦天永的對手。可她卻不願接受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因為一旦承認，便奪走了她所有的希望，她就只有窮途末路。災難級修士，誰能想到他居然是災難級修士，當初他生生扛住了鎖魂環的折磨痛楚，曾經的秦天永為了磨練自己的意志也曾用過這種方法。她以為，她發現了一個不遜色於她的人物，若能收服，將來的助力甚至會超過斷浪與青凌，合二人之力，或許有一絲可能對抗秦天永這個惡魔。假如一早她便知道妖的真正實力，傾盡她所有的資源供給妖的話，興許，妖便可以抗衡秦天永。秦思如心中這般假想着，這分明是脆弱之人才會做出的無聊事情。假如？這種事情世上是不存在的。

    忽然，秦思如發現遠方有遁光襲來，這一刻，她禁不住嬌軀顫抖。結束了嗎？來人是誰？妖，還是秦天永？

    秦思如緩緩閉上了眼睛，她甚至不敢去感受來人的氣息。

    「啪嗒。」妖落地，看到的是「閉目養神」的秦思如。還真是悠哉啊，妖心中如是想道。還以為她有可能聽從了自己的建議「早作打算」了呢。

    「小姐！」妖微微拱手，低聲道。

    秦思如睫毛輕顫，這個聲音...

    「我回來了。」妖見秦思如沒有反應，又說了一句。秦思如終於確定自己並非出現幻聽。她張開眼睛，看到的是略帶恭敬的妖。第一次，秦思如如此認真，如此專注，如此貪婪的注視着一個男子，她的目光很奇特，像是要將他里里外外剝個乾淨，看個通透。妖一開始當然不會在意秦思如的目光，可時間一長，他就不淡定了。秦思如的目光越發「放肆」，甚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帶起了一絲瞳術。這未免有些無禮了，這就好比在現代，有人在看你的時候居然拿着放大鏡貼近着你打量。

    「咳咳。」妖動了動，輕咳了兩聲。

    秦思如收回目光，很平靜，問道：「結果如何？」

    「他已經走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來這裏。」妖回答。

    秦思如繼續問道：「你勝了他？」

    妖搖頭，道：「我不是他的對手，他的綜合實力遠勝於我。不過，他也奈何不了我，只能退走。」

    秦思如沒有說話，若是妖當真說他勝了秦天永，她絕對不會相信，只會認為妖已經被秦天永收服，如今已是在聽從秦天永的命令行事。

    「是嗎？他奈何不了你？」秦思如幽幽的嘆息。「這怎麼可能呢？」在心中，她又加了這麼一句。

    「唔...哇...」妖忽然眉頭緊皺，臉露痛苦，他猛地捂住胸口，隨後哇的一聲吐出鮮血，身子緊跟着搖搖欲墜。

    秦思如見狀，立馬扶住了他。

    「你怎麼樣？」

    「我需要立刻閉關，需要多長時間我也不確定。」妖的臉色很難看。「小姐，若是在這期間夢雲出關，煩請您告訴她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妖說罷，也不等秦思如答覆，徑自往閉關室方向趕去。只是沒走幾步，他又忽然回頭，對着秦思如快速道：「小姐，秦天永對你的心魔控制不僅僅是魔心印，他的神識極為強大，早在許久以前，他的無敵意志已經融入你的心靈深處，你若真想對抗他，必須除掉這個心魔。」說完，妖瞬間消失，赫然是已經無法再拖延半分。

    秦思如一時呆立，久久無語，看着手上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跡，她怔怔出神，秦天永，就這樣被擊退了？這一刻，她感覺如夢似幻。

    ......

    「小姐，妖真的把大公子擊退了，此事千真萬確，消息已經傳到本部了。」書房內，斷浪語氣激動，難以自持。此時已經是半月之後，秦族領地的那些守護者並不直接隸屬秦思如管轄，沒有義務將當時那場戰鬥匯報給秦思如，然而，他們也沒必要刻意隱瞞，呈報給秦家本部的訊息，沒有過多的遮掩，只要有心，不難查出其中的內容。況且，妖怎麼說也是秦思如的手下，一旦本部高層決定全力拉攏妖，秦思如的作用便不可忽視。畢竟，按照他們的推斷，妖是拜倒在秦思如的石榴裙下啊。大公子被擊退，這是他做夢也不敢想像的事情，如今，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得知這個消息之時，他根本不信，可是，經過一再確認探查，從守衛領地的那些人以及本部傳出的消息，徹底證明了消息的真實性。

    秦思如表情顯得很平靜，玉指輕輕敲打着桌面，沉吟不語。斷浪有些錯愕，他傷勢初愈，此刻臉上的興奮與激動也悄悄退了許多。

    「我要閉關，族內的事務交由你與青凌全權處理。」良久，秦思如開口道。

    ......

    妖的閉關室內。

    這裏並沒有任何人存在，只有一大灘血跡。這些血液看似靜止，實則彼此之間正在交融，不時有一些細碎的異物被震出，同時，血液的邊緣也有一些血跡仿佛失去了靈性，很快乾涸。整個閉關室內血腥味極重，並夾雜着濃郁的邪氣。

    秦思如閉關室之中。

    身為一族之長，秦思如的閉關室遠非妖可以比擬。不僅有一條完整的小型靈脈，更有淬靈陣、明神香、大道梵音符等等提升修煉效率之物。只是此時她的神情絕不算平靜，似乎這些修煉輔助奇物完全沒有作用。她的額頭隱現汗珠，眉頭不時緊縮，臉上一會兒痛苦一會兒平靜。

    克服心魔，首先必須直面心魔，若是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談何戰勝？

    秦思如的腦海之中，各種影像交織。

    妖在她最危險、最絕望之際，一拳擊中秦天永的臉頰，將其打退，並站在她的身前，牢牢將她擋在身後。

    「小姐，您先安心解決自身麻煩，這個人暫且交給我，您放心，在他徹底打倒我之前，我不會讓他傷您一根頭髮。」

    「我會盡我所能阻止他。」

    「他已經走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來這裏。」

    「我不是他的對手，他的綜合實力遠勝於我。不過，他也奈何不了我，只能退走。」

    秦思如不斷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秦天永化身惡魔，折磨戲弄着她，直至她徹底崩潰。每當她就要屈服之時，妖先前為他抵擋秦天永的畫面、那些令她安心溫暖的話語，就在腦海中不斷重現，一遍又一遍，那是她在絕望中唯一的力量源泉。那代表着強如秦天永，也並非不可戰勝，她也不是一直孤身一人，秦思如利用這些剛剛發生不久、記憶猶新的回憶，獲得對抗秦天永的勇氣，直至驅散之前那些回憶當中，秦天永施加給她的恐懼和痛苦。然後，她又重複這個過程。一遍又一遍，周而復始。

    她會一直繼續下去，沖淡秦天永的恐懼烙印，直到她，不再懼怕那些回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