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甚麼人,可有請帖麼?」第二日一早,兩個姑娘都是扮作尋常武人,粘上幾縷假鬍子,張良也稍早改扮,免得被人認出,彭越又帶了兩個得力親信,起了一個絕早,趁着天色剛明,便趕到虎林山下。張良知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剛上山幾步,便有人一聲吆喝,兩個勁裝結束的漢子從樹上躍下,攔在路上,彭越笑了一聲道:「今日無帖豈敢上山?」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卷帛布遞了過去,兩個漢子展開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彭越身後,這才冷冷道:「原來是奉寨主到了,請上山就坐,哪裏自有人接待!」
「你不是姓彭麼?」兩個姑娘都是聽的滿臉詫異,還當那兩個漢子太過馬虎,以為奉跖寨便是彭越名字,等到離那兩個漢子遠了,這才發聲問到。
彭越回頭看了兩個姑娘,只是一笑,張良卻道:「想必今日所來之人,都不以真姓示人,不過大都各有所出,六國公子自然是以故國為姓,彭寨主看來便是以自己奉跖寨為姓了!可是如此麼?」
「張公子猜的不差!」彭越甚是佩服看着張良道:「今日之事,畢竟是有些跟朝廷作對,略作掩飾也是自然,不過麼……」張良見他眼光向着趙青看去,微微笑道:「彭寨主放心,今日之事,咱們看在眼中,聽在耳里,只是來看看這會中到底有甚高人罷了,若是朝廷知道,那也決然不是從咱們這裏泄露出去的!」
「奉跖寨寨主到!」虎林山本就不高,只是山上樹林茂密,幾人行了不多時,便聽前面一人高聲喝號,轉過一片樹林,見山頂上幾處房屋,雖不像是新近修築,倒也十分整齊,中間一所廳堂甚是寬大,裏面排滿座位,想必就是會盟所在,幾個看着像是接應賓客的僕役,見彭越幾人過來,連忙上前引路,直至那廳中坐下,張良這才細看,那廳中正堂上只設了一副坐席,前面卻是六副坐席一字排開,想必便是關東六國公子席位,正堂下兩排坐席對面而設,才是江湖豪客所坐,彭越座次,卻是在左手邊最末一席,此時整個廳中雖只來了彭越一家,可看着這座次位置,彭越臉色也是有些十分不悅!
「看來人家也沒將奉跖寨放在眼裏……」彭越心中雖是不喜,可到底耐着性子先行落座,自嘲一聲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奉跖寨穩穩的坐個上席,豈不好過在此屈居人下?」
「九江罪徒到!」彭越抱怨之聲剛落,門外又是一聲傳喝,幾人只覺門前一黑,一個人影跨步而入,張良這才看清來人生的身材魁梧,膀大腰圓,背上背着一柄烏沉沉大斧,渾身上下似乎有使不盡的氣力,臉上卻是沒有髭鬚,只是面頰上貼着一張膏藥,顯得有些怪異,身後跟着三四個漢子也都十分粗豪,各自兵器也都十分沉重,看那座次,竟是與彭越對面而坐!
「他娘的,巴巴的叫老子來會盟,就讓老子奉陪末座?上面那些座位,怎地不給老子留一張?」那人站在自己座次前,似乎也是一肚子怨氣,橫着眼睛瞧了瞧對面而坐的彭越道:「這位朋友是哪裏來的,怎地看着面生?」
「在下奉跖寨區區一個寨主,怎地能跟九江罪徒相提並論!」彭越看着此人,只是一笑,把玩這面前一隻酒杯道:「我只說你此次未必敢來,想不到老兄你到底是放心不下,莫不是打算從中分一杯羹麼?」
「原來是彭寨主!」那漢子倒是甚不在意今日不提名諱之事,呵呵一笑道:「難道你不是來分羹吃的麼?咱們倆都是在刀口上討飯吃的,彼此彼此,只是不知那六國公子有屁的本事,能坐上席,他娘的,一個個亡國之徒,還要擺場面!老子氣悶的緊,先出去透透風!做這等大事,也不找個敞亮些的屋子,偏在在這窮山僻壤!」說罷向着彭越一拱手,將自己那大斧扔在座位前,徑自帶人出去。
「這人是誰,怎地說話這般強橫?」越霓見這漢子比彭越還多幾分草莽氣,自然是有些詫異,不知道今日這關東之盟都要來些甚麼人,彭越卻是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知麼?此人原本是驪山刑徒英布,後來也不知怎麼逃了出來,在鄱陽湖中聚眾為盜,如今聲勢頗大,連當地守令都不敢輕易不敢招惹他,臉上遮住的那一塊,便是當年受刑刺字,現在也叫做黥布,我倒是常聽江湖上朋友說,有人說他因禍得福,只因臉上刺字,因此將來有封侯之相!」
「原來是他,看來今日與會之人,非王既侯了!也是了得!」趙青冷笑一聲,頗有幾分不屑之意,彭越也只是側臉一笑,不去與他爭辯!
眼見外面日光漸漸升起,來的人也是愈來愈多,只不過大多都是些江湖上宗派首領,趙青身在大風府,自然也知道一二,輕聲給越霓一一指點。張良只是看着上座空着的六個座位,默然不語!外面漸漸也熱鬧起來,迎賓之人呼喝之聲不斷,可來的都是些各地俠豪,其中不少人連趙青彭越都未聽過,卻都坐在彭越上首!讓彭越這臉色也是愈來愈發難堪!
「長聽先生,東余先生到!」
「這兩人看着還有些像是做大事的人!」趙青聽着外面又是一聲呼喝,兩個儒生打扮的中年秀士聯袂而入,兩人衣衫看着不甚華貴,可都修飾有度,氣度雍容,現下只剩左首還有兩個座次跟英布上首一個座次還空着,這兩人既然一同進來,看來必是要坐在左首這兩個座次之上,那迎賓之人也甚是客氣,全然不似方才引領群豪進來那般面目僵硬,對這兩人滿面笑容道:「少主人吩咐,這左首兩座便是兩位先生座次,至於兩位安置,還請兩位自擇!」
張良聽着這兩人名字之時,眼光便是一跳,低頭沉思,越霓卻是悄悄捅了他一下道:「良哥,你看那長聽先生身後隨從是何人?」
趙青也有些詫異道:「咦,那不是沛縣的哪位亭長劉季麼?他怎麼也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