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看着劉季,心裏倒是有些詫異,此人雖不過區區一介亭長,可也看得出蕭何對此人頗為敬重!原本以為劉季乃是此地頗有些勢力之人,現下看來,此人見識也是有些非凡!蕭何卻是有些擔憂劉季這些話有些觸怒趙青,連忙道:「樊兄弟這宴席怎地還未備好,劉季兄弟去催催!」
趙青卻是並未細聽劉季說話,反倒是同越霓兩人起身,在屋中翻看蕭何桌案上所擺的那些書簡!抬頭見劉季出去,也只是淡然一笑,可眼光忽的瞧見一處書架上堆着幾卷書簡,外面字跡再熟稔不過,幾步過去拿了出來,翻了兩眼,一臉詫異看着張良道:「良哥你來看看這一卷書,跟師父贈給你的似乎有些相似!」
「此乃《三略》!乃是治國為政奇書!」張良聞聲而起,接過那一卷書來,只看了一眼,便有些驚訝看着蕭何道:「此書簫大人從何而來?」
「說不得!」蕭何臉色微微一沉,目光灼灼看着張良道:「此書乃是一位長者所贈,已有些年月,在下也不過隨時翻閱,說不上甚麼治國不治國,就是在這縣裏,都未必能用!不過張公子如此看重這一部書,想必也是有些遭遇了?」
趙青口快,不理張良神色,已是說了出口道:「我良哥也有一部,不過不是《三略》,乃是《六韜》,是我師父贈給良哥的,倒不知簫大人所說哪位長者是何人?」
「呵呵呵,了不得!」蕭何這一下對張良更是有些在意,兩人眼光一觸即分,蕭何呵呵笑道:「據我所知,《六韜》乃是當年太公輔佐武王,定鼎周王室的奇書,可謂是謀之大者,張公子既有此書,心中智量,恐怕非我所能及!」
「這麼說,良哥和簫大人的書,都是一人所贈了?」越霓在一旁已是聽出幾分端倪來,睜大兩隻眼睛道:「難不成都是國……」
「那倒未必!」張良目光深邃看着蕭何,抬手攔住越霓話頭道:「簫大人既然說是長者所贈,那必然是一位博學多識的長者了!」他突地想起當年尉僚贈書之際,趙青曾說過,尉僚以四部書分贈天下四人,這四人該當都是尉僚所尋的天下奇才,而今這一部《三略》在蕭何府中,看來蕭何十有八九便是那政、謀、兵、策之中,為政之人了,只是尉僚也曾說過,他四人互不相識,各修其業,這才攔住越霓,不讓她將這其中意思說透!
「來來來,開宴開宴吶!」蕭何張良此刻心中都是已然明白對方手中書簡來歷,也各自一笑,劉季卻是帶着一群人,大呼小叫,蜂擁而進,一陣陣肉香登時撲鼻而來,這村中也沒甚好物事,不過是些肥雞嫩鴨,殺豬烹狗之類,煮的熟了,便做一鍋端來進來,卻是另有一人面色莊重,手持刀匕,按桌給眾人分食,張良見他分的甚是均勻,不免想起當初逃亡之際遇見的哪位「分肉甚均」陳平來,眼前此人倒跟那陳平有些相似。
蕭何見張良不住眼看着那分肉之人,呵呵一笑道:「這位乃是咱們縣裏的獄掾,叫做曹參,而今縣裏的囚犯,都押解到咸陽做勞役去了,大牢裏空空如也,他便出來替人做些賓客迎送之事,賺些錢鈔!」
「哈哈,這還不都是叨你簫大人的光!」曹參停下手中刀匕一笑道:「有你在縣裏主持公事,我自然落得清閒,而今縣裏安寧無事,還不都是你簫大人替縣令大人照應的好麼!」
「說那些作甚!」樊噲已是有些等不及,大聲叫道:「來來來,咱們先敬張公子一杯,算是謝過張公子當日在咸陽救命之恩!」張良同蕭何也是相視而笑,看來今日到底粗魯漢子多,若是太講究禮節,反倒有些生分,便都舉杯而起,一飲而盡,當下開宴,也再不說那些國家大事,只是張良酒量不宏,喝的不多,一來二往,都是趙青越霓兩人替他擋下許多敬酒,越霓乃是匈奴人,從來飲酒如飲水,幾可謂是來者不拒,就是樊噲這等豪飲之士,也看的目瞪口呆!
如此一連歡慶三四日,張良到底心中有事,便同眾人辭行,蕭何這幾日同張良卻是常常促膝長談,對彼此見識都是大為欽佩,趙青卻是另有一番心思,等到眾人離了此地,出了沛縣,這才尋了一處官府,拿出自己當朝公主身份來,給監國公子扶蘇修書一封,命當地官吏快馬送去咸陽,張良知道她乃是想將蕭何推薦給自己哥哥,只是現如今乃是始皇帝秉政,扶蘇也不過是遵命行事,依着蕭何脾性,只怕未必就肯離了沛縣!
「前面便是郢都了!好壯觀的城池!」越霓這一路卻是甚為好奇,她同自己哥哥雖也來過中原幾遭,可始終都是在秦齊趙魏等地,從未來過中原以南,此番過了淮水,風土人情為之一變,與中原甚是有些不同,讓她不免感慨這中原地方,果然有些地域廣闊,要知道在匈奴草原上,就是縱馬走上千里,所見也都大致相同,哪裏有中原這等山河變化之多,風景奇秀之美!不禁讚嘆道:「這郢都只怕便是中原以南第一大都會了罷?」
「那倒未必!」張良看着遠處巍峨的郢都城牆,輕輕搖頭道:「若論形勢之大,中原以南無出郢都之右者,可若是論起這繁華富庶,當年吳國姑蘇,越國會稽,雖不如郢都之大,卻猶有過之!」
趙青卻是看着遠處城門,突然噗嗤一笑道:「良哥你看那城門邊上還有一個小門,是不是就是當年晏子使楚之時的哪個狗竇!」越霓定睛望了望,也有些詫異笑道:「婁老師教我讀書之際,也曾講過此事,我只當是笑談,不想當真還有這一扇小門!」
「幾位看來不是此地人氏罷?」張良三人正在看着郢都指指點點,身邊卻是有位老者背着手看着三人道:「而今郢都,已非昨日之郢都,你們所說的那狗竇之門,並非是這一座城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