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決定下來如何處置李信,郝建自然很快的開始行動,首先第一步自然是要去清溪縣的監牢探望一下李信。
清溪縣的監牢以往都是空空如也的,可是現在卻是關滿了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可是定眼細看,卻是發現這裏面的人居然都是整個清溪縣的官員,最大的自然是縣丞李信以及巡檢常威。
此外還有各班房文書小吏等人。
就連監獄的獄卒也是被直接拿了下獄,在監獄外面的看守居然是禁衛軍的人。
可以說這次的抓捕是將清溪縣所有的官員全都抓了進來,上到縣丞下到轎夫。
沒有法子依着賬本抓人這就是最後的結果,幾乎清溪縣內的每個人都被抓了進來,沒有一個例外。
長時間的貪腐使其變成了一種制度,一種讓人無法捍衛制度,凡是和權力沾邊的人都被捲入了進來。
這還只是下面的,底層清溪縣的官員而已,依着賬冊繼續向上追討的話,那就更有意思了,巡撫、道台這是沒跑了,總兵等一類的軍職人員也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還有類似廣寧王趙光義這樣的存在,你敢去伸手抓嗎?這一層一層的貪污鏈條居然疊加在了一起,牢不可破。
在這個時候郝建才明白了為何李信橫行鄉里這般長的時間居然還能安然,也不懼怕上峰前來調查,原來這些關係早就已經打點好了。
不僅如此,即便是上任的是一個清官,到了這裏也不得不加入到貪腐大軍的行列。
畢竟同行盯着,同僚也是在貪,最重要的是每年你還得上繳足夠白銀去賄賂上級。
比如前文說道的什麼碳敬、冰敬除此之外還有每個節日的孝敬,當然各大工程的分紅,這七七八八都是要交足的,否則的話你便要受到上面的壓力,大禍臨頭。
「郝大人,冤枉啊,我們冤枉啊!」一踏入到監牢郝建便是聽着不少人在監牢裏面叫喊着,這其中大部分都是下層官員,類似衙役或者獄卒之類的,當然最冤枉的還是轎夫這夥人,他們平時下的都是苦力,每個月好歹有分紅,還算是有奔頭,可是沒有想到到頭來卻是為了這一點兒奔頭吧自己給關了進來。
郝建卻是沒有理會這些人,這些人待會兒自然時要處理的,可是關的時間長一點兒他們說話的力度便會弱一點,到時候處罰起來也就輕鬆些許。
郝建一步也沒有停留,而是邁着步子直接走向了常威和李信他們所在的牢房。
這個牢房裏面不僅關押着李信和常威,還關押着幾位典史驛丞等九品官員,他們的品階和郝建幾乎是一樣的,都是舉子出身,而且是重犯自然是要有優待。
作為清溪縣貪腐集團的首腦人物,他們這群人被關押在一個較大的房間內,內部也算是清理的比較乾淨,可畢竟這裏還是牢房,和其餘犯人不同的是他們只是一人多了一張乾淨的蓆子而已。
見着郝建皺了過來,李信面上抽出了一下,卻是沒有多少的表情,常威也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郝建,另外的幾位官員看着郝建的眼神也是非常的平淡,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一般。
「郝大人來了?」李信摸着自己的大光頭,得意的看着面前的郝建說道。
「來了。
」郝建點點頭,想也沒想直接在牢房門口坐了下來,看着監牢裏面的所有人。
而此時牢房裏面另外的囚犯見到這樣的情況便自覺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在一邊看着雙方大佬之間的交涉。
「郝大人,你見着了賬本之後應該是非常吃驚吧?」李信毫不避諱的朝着郝建說道。
「的確,縱然清溪縣貪腐如此,我也是沒有想到居然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
」郝建點點頭,清溪縣也就那麼大一點兒地方,可是每年光是上繳給廣寧王趙光義的份子錢就有十萬多,另外還有巡撫、道台等等一系列上方官員。
這若是算下來怕也是一個駭人聽聞的天文數字,可以想像這些年清溪縣百姓是遭遇到了多大的壓迫和剝削才湊足了這些白銀。
「這不過是大康王朝裏面的九牛一毛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有許多的事情您是沒有見着。
」李信笑了笑,非常平靜的朝着郝建說道。
清溪縣的問題自然是不小,光是看着賬目郝建就已經明白了,在清溪縣背後可還是站着一個偌大的貪腐集團,甚至連皇帝的胞弟都能卷進來,足以說明這個貪腐集團威勢有多強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郝建不用李信提醒也是明白這其中的利弊。
「郝大人,你也算是聰明,若是當初你上任了,直接接過了所有事情,那麼你的死期便是真的來了。
依着你的性格自然不會繳納什麼冰敬之類的事情,上面的那些大老爺可會放過你?可能隨便找一個理由便是罷了,甚至還有可能下了大獄。
官場上的話這叫做除清流,沒有人會在乎你是不是皇帝派來的官員。
」李信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朝着郝建說道。
其實李信雖然貪,可是沒有法子不貪,畢竟後面站着那麼大的一個貪腐網絡,必須要自己來維持,如果自己做不好的話,可能危險性更大。
對於官場的黑暗郝建只能點點腦袋:「原本我只是擔心你和城外山賊有勾結而已,卻是沒有想到其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這只是開始而已,郝大人。
清溪縣太危險了,雖然你有幾分本事,可在本地官僚、聞香教以及城外山賊面前,甚至在廣寧王面前你也算不上什麼,日後你還是自己小心一些吧。
這些人都不是你能招惹的。
」李信嘆了一口氣,在這個時候李信才開始和郝建說起了實話。
貪腐不是清溪縣的主要問題,只能算是眾多問題的一個,清溪縣還有更多的問題,這些問題可能隨時都會要了郝建的性命。
山賊、異族、邪教還有邊軍,這些都是郝建面前擺放着的難題。
山賊和異族是必須要除掉的,邪教自然也是不能留。
至於邊軍郝建並不擔心,至少現在他們要應付關外的異族,而且領導人趙光義也在自己面前。
「李縣丞,我很好奇,清溪縣上任的官員究竟是怎麼死的?還有失蹤的縣令徐新舟徐大人現在身處何地?」郝建好奇的問道。
「說實話,赴任的幾位大人死的都是非常離奇,可是我們確實一點兒也沒有查出什麼,看上去都像是意外。
不過徐新舟徐大人的消失也是然給我困擾了很久。
那日徐大人說是去臨縣調查聞香教的事情,可是這一出城門便是不見了。
與徐大人一同消失的還有整個清溪縣糧倉的糧食以及其餘的戰略儲備。
沒有人知道徐大人去了哪裏,也沒有知道那些物資去了何處。
」李信嘆了一口氣,朝着郝建緩緩說道。
聽見這話,郝建眉頭擰在了一起,糧食以及戰略物資?在古代糧食可是可以取代貨幣的東西,非常的精貴,即便是官員俸祿也是按照糧食的重量來計算。
糧倉裏面沒了糧食看那可是大罪,而且還是非常的嚴重的罪行。
再加上之前聽說的鐵礦的事情,郝建越來越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
這徐新舟的失蹤絕對有問題,或許這裏面還隱藏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此,這般說來清溪縣的一切亂象全是在徐新舟失蹤之後才發生的?」郝建皺了一下眉頭,可以說徐新舟算是清閒的關鍵人物,他在清溪縣的時候清溪縣可以說是風調雨順,可隨着他的消失,清溪縣也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山賊崛起。
邪教壯大,官員貪污,這類事件似乎都是從這裏開始的。
「可以這麼說,原來山賊的實力並不是很強大,加上連連圍剿他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聞香教雖然兩次起事,可都是被鎮壓了下去,骨幹也被我們消滅了不少,也是已經難成氣候。
可是沒有想到徐大人消失的那段時間卻是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仿佛是在一夜之間壯大起來了一般。
」李信點點頭,朝着郝建說道。
雖然李信看似很誠懇,可是郝建還是覺着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一個組織不管是山賊也好,還是邪教也罷,他們想要發展壯大就必須要有人、有錢。
這兩樣東西都是不好湊集的,尤其是錢。
這不是在現代,你高呼老子要造反你們來投資啊,就有人抱着金銀過來。
在這個年頭可不是每個人都有奇貨可居的思想。
所以這兒山賊的壯大和聞香教的崛起內部絕對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李信或許真的知道什麼,或者李信自己將什麼重要的事情給隱瞞了。
總之,李信的話不能全聽全新用,必須得留一個心眼,留下一些防備。
表面上李信是站在朝廷的貪腐集團的這邊,可是郝建覺着他能在這般複雜的情況坐穩清溪縣的位置,那就說明他背後還有什麼助力,讓他平衡在山賊和聞香教之間。
「李縣丞,你可對聞香教有什麼了解?」忽然李信好奇的詢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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