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戰爭 第76章 C76：白駒蹄下土，老死江湖人（十七）

    曲昭的臉色很明顯的表示，他不懂。但是首先，人死後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生蛆符合他的常識；其次，夏蟲既然已經提出來一首詩來證明，曲昭身為大俠，若是說「我不知道」未免太失面子。於是，曲昭便也點了點頭，又猶疑着問道：「這便說明……」

    「昨晚一更天時，那『何大俠』定然是假冒；『闖入武莊』之人，與那假的何大俠是同夥，甚至可能根本沒有什麼『闖入武莊之人』，全部是那『假何大俠』自導自演的一齣戲而已。」

    夏蟲只覺得這何大俠雖然在鼓舞人心上有一套，卻真是不太機靈，索性挑明了說。曲昭一驚，拍手道：「哎呀，果然是有些道理……那這麼說，你與你那些同伴，果然是冤枉的了？」

    「正是。」夏蟲點頭。

    「你們本來不想去五俠廟，卻是軒轅閣旅店的掌柜要你們去，唔。他自然有些問題。」

    「沒錯。」

    「何大俠實際上早已死去。過了一更天，有人潛入武莊……不對，可能那人本就在武莊中，模仿何大俠的嗓音，放出有人闖入武莊的信息。接着，那人一路上弄出偌大聲勢，將大半個天石鎮的俠士往五俠廟引去。」

    「對。」

    「然後，在二更天的時候，他的同夥將預先準備好的何大俠的頭顱扔進房間，再把預先藏好的何大俠的屍身取出，扔在五俠廟後院。」

    「一絲不差。」

    「最後，你們分頭逃竄。在逃竄前，你們將何大俠肚子中那個孩子取了出來。」

    「哈？……什麼孩子？」

    夏蟲險些驚出一身冷汗。

    這曲昭，虧得自己以為他不機靈，結果完全就是個奸猾老鬼啊！

    現在回想，從進門開始，用不耐煩的口氣驅散少俠、自稱「戲子」、對自己進行提問，他一直在營造一種顯得自己「心無城府」的感覺。最後一路引導自己複述之前的過程，然後突然拋出了他隱藏的關鍵信息之一，「孩子」！

    對於這個問題而言，斷然否定並非正確回答。如果自己真如之前所說，是「發現了屍體之後，大家就惶惶而散」的話，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孩子的事情的。於是，夏蟲在電光石火之間想到，並且做出了回答，「男人肚子裏也會有孩子的嗎？」夏蟲繼續問。

    曲昭畫着戲妝的丹鳳眼，仔細地凝視着夏蟲的雙眼，仿佛要在裏面找到一絲驚慌失措或者其他的什麼情緒。但是夏蟲僅僅是面無表情地與之對視。

    在這一瞬間，夏蟲突然有些慶幸自己這張撲克臉了。

    「你露餡了。」

    曲昭冷笑，紅袖翻騰，「風驅急雨灑高城」，直直擊向夏蟲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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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君是個很喜歡笑的人。

    「一笑」的意思，並不是「笑一次」，而是「一直笑」。

    他開心的時候大笑，不開心的時候苦笑，有心事的時候微笑，聽別人說起一個好笑的笑話時狂笑。

    但是他現在一點也笑不出來。

    在大概一個小時之前，他強忍笑意——天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有多難——看自己的好友為小嬰兒換尿布，臉上的表情苦得像苦瓜。然後，他就拋下一句「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便奪門而出。

    他出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捧着肚子，大笑了足足半分鐘，最後連眼淚和咳嗽都笑出來了才罷休。

    緊接着，他開始考慮去哪裏打探消息。

    在路上，不博士已經給他大概分析了一下他們缺少的信息。首先是這個軒轅閣旅店，既然不博士在這裏，那應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其他的……對了，現在五俠廟的人應該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去看看五俠廟？

    他這麼想着，就往五俠廟的方向走去。他特意撿了能避過人群的地方，走到借着星光，已經能模糊地看清五俠廟輪廓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一件事。

    這個距離……不太對。

    一笑君的腦筋並不差，只不過在他與不博士、樂正仙兒這個組合——工作室內現在笑稱他們是「不笑仙」——之中，不博士一直是扮演着核心智囊的角色，將他的光芒掩蓋了許多。但實際上，他作為整個遊戲中，無論是等級還是經驗都可以稱得上是第一線的玩家，哪怕是堆經驗，他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智者了。

    而現在，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之前在睡覺，也就是「場景轉換」之前，他們從「軒轅閣」旅店走到五俠廟的時間，他記得約用了一刻鐘多一些，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是在夜裏被驚醒後，他們從五俠廟繞了一個大圈逃出，回到「軒轅閣」旅店時，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而現在，他走了三刻鐘，竟然剛剛看到五俠廟的輪廓？

    ——不，這個不對。

    他回頭望去，遠山和漆黑的樹林在黑夜中仿佛是兩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嗯……假設，只是假設。」

    「並不是大仙的偵測出了問題，而是我們真的在悄無聲息之中被轉換到了另外一個五俠廟呢？哪個五俠廟是真？『另外一個五俠廟』究竟在什麼地方？」

    一笑君如此思索着，再度回頭，在林中借着細微的星光仔細觀察。

    「我們在第一次走的時候，同樣是穿過了一片樹林，遠山也很類似……不，不對，倒不如說，如果不類似的話，我們就不會走錯了。」

    樹林中在一個小時之前被數十人飛掠而過，折斷的樹枝清楚地顯示了一條道路。一笑君順着這條路，向後退去，一邊調動自己所有的腦細胞，仔細回憶五人第一次走入這片樹林中的一切細節。

    這種回憶對大部分人來說極為艱難。在漆黑的森林中，本就極難分辨細節；接着，人腦也會在人回憶的時候，對於記憶已經比較模糊的細節，會用大腦中其他已有的信息去「補全」一部分細節——用一笑君舉例，如果他想要完整地回憶自己在這片樹林中走過的路，那麼當他試圖去想「這棵樹我有沒有走過」，而大腦又記得不是很清晰的時候，可能他在一秒前看到的一棵樹，就會自動「填補」上這個空缺。

    這種行為，又被稱為……「既視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