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繼續吧,老衲會幫忙的。」
屋外休崖的聲音傳來,只見那股恐怖的滅殺之力突然又出現了,陣紋光芒閃爍,而後屋外那道佛家符紙也從外邊飛了進來,懸在寒冷身體上方一米處,寒冷方才得以平靜下來。
「多謝大師。」芙星蓮說着,全神貫注,她之前來過一次,卻沒有發現這道隱蔽的脈象,以她的神識境界來說,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近乎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之後,芙星蓮身體的神識內斂,看樣子竟顯得有些疲憊,只見她徐徐站了起來,走到桌子處,將滿滿一大杯茶水一飲而盡,而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藥瓶,倒出兩顆黃豆一般大小的丹藥,直接服下。
軒銘和左芊芊面面相覷,逼得芙星蓮如此疲憊,還需要服用丹藥恢復,這簡直不敢想像。
「前輩,發現了什麼?」
芙星蓮坐下來,喘了口氣說道:「她是個受到天道責罰之人,與你一樣。」
「受天道責罰?」
軒銘一聽略微遲疑,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韓妙兒。
韓妙兒是兲璇之後,是韓世成的母親,既是說韓世成也跟自己一般同為兲璇之後,那麼韓世成的女兒,且不是與自己流着一樣的兲璇血脈?
原來,這世上餘下的兲璇血脈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人,那個人便是寒冷,可寒冷既然受到天道壓制,為何還能夠修仙?
軒銘本該不會遺漏如此重要的信息,奈何平南村村民的慘死,和母親身亡的雙重打擊,讓的他忘心忘情三年有餘,如今方才後知後覺。
過了一會,芙星蓮又告訴軒銘一件事情:「她不但是天陰之體,而且……體內原本就住着一道魔象,這道魔象是與生俱來的,雖然比不上你,不過存在的時間卻早了很多,比起你魔兆降世體內的魔象更為凝實。」
「寒冷體內有魔象?這是怎麼回事?」軒銘震驚,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芙星蓮沒有回話,為了再一次確定,當下又給寒冷把脈查看,過了一會之後,十分肯定的說道:「沒錯,這道魔象自從她生下來的時候便存在了,而且極為隱蔽的埋藏在本源心脈之內,而休崖大師如今要鎮壓的應該就是這個魔象。」
軒銘思緒飛快的旋轉着,有關於寒冷的點點滴滴全都回憶了一遍,當記起韓妙兒的時候,不禁聯想到一樣東西。
那東西便是『血珀』。
血珀,天地不受,卻伴魔而生。
兲璇宗到了父親那一代,修為最高的也就是金丹境,終其一生都無法衝破桎梏,可韓妙兒以吸食血珀之內的精血,用以抵消了部分天道的壓制,而後突破了丹境,一舉晉升到了元境。
而血珀卻是魔物,如此說來,體內會有魔性也不足為奇。
寒冷既然流着韓妙兒的血脈,定是受了這東西的影響,雖然可以修行,但是進境緩慢。
「前輩,我要如何做才能救她?」軒銘起身急切的問道。
「你是魔兆降世,我想這世間沒有人比你更了解魔是什麼東西。」芙星蓮說道。
確實,軒銘的體內有沁靈決,而心決卻是魔決,刻有至邪至惡的三千魔象,半年以來無時無刻與心魔相抗,論起誰人最了解魔為何物,沒有人比軒銘更有資格說話。
「要如何救她,需要你去慢慢領悟,不過有兩樣東西必不可少。」芙星蓮說道。
「什麼東西?」
「入夢鈴和解夢鈴,這兩種東西皆為五品靈丹,尋常的醫師便能煉製,但是只能由你親自煉製,誰讓你是她心中的那道魔障?」
左芊芊聽了之後有些擔憂起來:「姑母,入夢鈴和解夢鈴雖然品階不高,不過煉製起來可不容易,他能夠在十日之內煉製出來嗎?」
「他非要在十日之內煉製出來不可。若不然,就算神仙來了都救不活那個姑娘。」
軒銘看了看寒冷蒼白的面頰,而後輕輕抓着她的手腕,只感覺入手冰涼,而且十分粗糙,翻開一看,頓時滿是震撼。
寒冷是大家閨秀,原本白皙瑩潤的雙手如今卻在掌上結了一層厚繭,一些細小的傷痕清晰可見,虎口更是出現了裂開的痕跡,新傷舊傷一眼便能分辨出來。
「寒冷……你就真的這麼恨我?」軒銘幽幽嘆了一口氣說道。
「小子,你給我聽好了,這兩種丹藥,你只能一次成功絕不能失敗,以你從未煉製丹藥的經歷來看,若是失敗一次便再也沒有煉製第二次的時間。」芙星蓮語重心長的說着,天陰之體並不比軒銘和左芊芊的體質差上多少,若是成長起來定會驚天動地。
同時,她也想看一看軒銘是否真的能夠成功救火這個姑娘,若是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那只能當胤清找錯了人,因為胤清到了如今的狀況可比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要兇險千萬倍。
「前輩,將這兩種丹藥的藥方告訴我吧。」軒銘放下寒冷的手腕,一掃陰霾。
芙星蓮從懷中取出兩張白紙,紙上寫有一些藥材的名字,將藥方交給軒銘之後說道:「入夢鈴和解夢鈴,顧名思義,是尋找他人心中魔障和解除魔障必不可少的東西,但是我要提醒一句,即便你能找到魔障,也不一定能夠解除,這姑娘執念太深,世間罕有。」
軒銘接過藥方,紙上共有十種藥材,其中有六種兩種丹藥都會用到,另外四種卻是藥性相反,可以說是相生相剋之物,煉製起來估計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手法。
藥方下邊注有一行小字——煉藥者需是解夢者,否則在患者入藥的那一刻,便會變成劇毒之物。
「兩種不同的煉製手法,我連自己有沒有神識之火都不知道,真的能……不,只許成不許敗,沒有退路可言。」軒銘緊緊的握着手中的藥方,斬釘截鐵的說道。
三人從寒冷的屋內退了出去。
休崖起身,身形從半空中緩緩降下,來到眾人面前,對着芙星蓮雙手合十一拜。
「大人,這位姑娘可有救治的方法?」
「不知道,成功與否也只能看這小子了。」芙星蓮對着軒銘的方向瞟了一眼,後者全無心思:「大師,你之所以會如此看重那位姑娘,可是因為她是天陰之體?」
休崖點了點頭說道:「大人說的正是,前些時日胤天門門主攜一干弟子前來找到老衲,老衲無意中發現了這位姑娘就是天陰之體,這種體質天生克陽,又是與魔物最為接近的體質,若是入我伏魔道,定能大放異彩,可伏千般魔。」
休崖頓了一頓,對着她身後的軒銘說道:「即便是魔兆降世,也有一較長短之力。」
芙星蓮淺淺一笑說道:「大師說笑了,大師的愛徒一心小師傅不也是罕有體質?恐怕若是比較起來,一心小師傅的潛力還要比天陰之體要更勝一籌吧?」
「善哉善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一心年紀尚淺,而且成長起來也難比登天,老衲實在無法預測他的將來。」
左芊芊暗暗心驚,方才直覺那小和尚十分古怪,明明可愛的若同一尊瓷娃娃一般,卻生有一對白茫茫的攝人雙目,卻沒有料到竟有如此逆天的潛質。
「大師,今日之事,是這小子唐突了,壞了道場的規矩,不若這樣,我送你這位小徒弟一件小禮如何?」
芙星蓮說着,拿出一個盒子,休崖接了過去,只是打開了盒子的一角,便立刻關上了,在那一刻,左芊芊分明看到他的雙眼中出現一抹震驚之色。
「老衲帶我那徒兒謝過大人。」休崖面無表情的說着。
左芊芊看在眼裏不由得輕啐一聲,心道「切,還以為是什麼世外高人,沒有想到一件小禮便換了眼色。還有,伏魔道不是絕不收女弟子的嗎?你自己門中的規矩早已被你自己打破了,還振振有詞的去刁難軒銘。」
當然,這話她可不敢說出口,但是對伏魔道卻多了一分厭惡的感覺。
……
就在軒銘三人離開伏魔道場之後。
一個躺在冰床上,氣若遊絲的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目。
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處滑了出來,滑過耳際,掉落在那塊萬年寒冰之上,瞬間凝結成了冰晶。
「軒銘……真的是你嗎?」
「你可知當日我為何又去了一趟平南村?」
「我其實是想要告訴你……告訴你我的答覆是什麼。」
寒冷努力的想要抬起手來,抹去臉上的淚痕,可這麼簡單的動作,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為什麼你要殺了我的父親?為什麼那個人偏偏是你?」
忽然間,屋外懸在半空的休崖,感受到下方猛然爆發出一股毀天滅地的魔性,這股魔性比以往都要來的可怕,甚至與強國魔兆降世。
逼不得已,他又連連刻畫了另外兩道陣紋,而後以本源精血做出五張佛門符印,更是從那顆晶瑩剔透的頭骨之內汲取了滔天的怒殺之意,引導進體內。
如此,方才能夠勉強鎮壓住那股恐怖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