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膽顫心驚的縮在屋裏,當她再一次打開窗子一道細縫朝外看的時候,頓時又被驚呆了。
「那片荒廢的土壤,何時變成了一塊綠油油的草地?而且,好像還有一些芽豆子一般的嫩莖,是我眼花了嗎?」小香不顧一切的從屋內沖了出來,速度漸行漸緩,待來到軒銘身後的時候,以是不能邁開步伐了。
「是真的……我沒有眼花。」小香輕手輕腳的繞過軒銘,而後小心翼翼的蹲下來,拔起一撮嫩草,再是一根嫩莖。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得軒銘皺了眉頭。
忽然,但凡是她觸碰過的東西,全都在瞬間枯萎了,並且枯萎之物散發着難聞的氣味,這些氣味在空氣中擴散,很快的,那片初生之物皆是受了影響,紛紛東倒西歪的趴了下去。
小香怔怔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無可挽回的錯事,當即腳下一軟頓時跌坐在泥濘的地面上。
過了許久之後,她方能回過神來。
「這……這……」小香哭喪着臉一邊指着身前的東西,一邊回頭看向軒銘。
「你毀了很多無辜的性命,只因無心之舉,可無心並不能掩蓋你的過錯,毀了既是毀了。」軒銘冰冷無情的說着。
「我……我不知道……」軒銘冰冷的眼神讓得小香哭了,是懊惱,是無辜,也是無知。
「哼,讓你說我是妖,讓你說我是他生的,活該。」海曦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叉着腰數落着。
這時候,寒母在老嫗和一個瘦弱青年的攙扶下也來到了憶鈴閣,當看到小香無力的坐在地上,滿臉淚痕的時候,當下問道:「賢侄,小香她是不是做錯事情了,告訴我,我會重重的責罰她。」
她嘴裏如此說,可眼中卻閃過不舍之意。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小香就這麼坐在地上,任由污水不斷的往上滲透衣物,若是一片尋常草地,她絕對不會這般,可她知道這並非是尋常的草地,因為片刻之前這裏還是空空如也。
寒母幾個人看着小香依然顫顫巍巍的指着身前的題讓,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可一股難聞的氣味隨之而來,讓得他們忍不住捂上鼻子,除此之外,那片土壤上也沒看到有什麼不同。
「賢侄,是我教導無方,要怪就怪我吧。」寒母不知放生了什麼,卻是十分信任他。
「夫人,錯就是錯了,其他人怎可代過?」軒銘依舊無情的說道。
「這位公子,到底我家香兒都做了什麼?」老嫗不解的問道。
軒銘沒有說話,小香沒有說話,一時間陷入了沉寂之中。
許久之後,軒銘長嘆一聲說道:「罷了,你先起來吧。」
小香似如釋重負,急忙起身,由於保持跪坐姿勢有一段時間了,只覺得兩腿不聽使喚,不過她依然不敢不聽。
軒銘再從懷裏拿出一個藥瓶遞給小香,小香不敢去接,也不敢抬頭看軒銘的眼睛。
「你犯了錯,自然要有所補償,這裏頭有一模一樣的東西,你要在三日之內讓它生根發芽,若是成之,你可窺得修仙一二,若是不成,也就證明你與仙道無緣了。」
「修……修仙?」小香當初本是想與小姐一同去胤天門照料她的起居,可仙門不會輕易讓一個凡人進入山門內,於是便嘗試自己也去試試自己有沒有修仙資質,可後來得到證實,自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什麼靈紋脈紋,總之,她是沒有修仙的資質的。
「要是不要?」軒銘問道。
小香再也不敢怠慢,急忙把那瓶子接了過來,緊緊的握在手中,她的心七上八下,一半疑惑,一半充滿了期待。
「我……我要如何讓它們生根發芽?我方才明明連碰一下都不行……」小香小心翼翼的問道。
「靈性之物,自然以靈韻灌溉,無根之水是為靈韻,自然萬物是為靈韻,不染纖塵亦是靈韻,你以污濁之手觸碰嬌生之物,自是天道不允。」
「污濁之手?」小香當下攤開掌心細看,她的一隻手確實沾滿了地上污泥,可另一隻手卻是白白淨淨,而且方才正是用這隻乾淨的手去摸了那些草物嫩莖,怎麼會是污濁?
「世上最污濁之物,莫過於心,你只需明白這點即可。」軒銘言盡於此,便不再多說。
而後繞過小香,來到寒母面前。
「寒夫人,在下還有事情要做,三日之後再登門拜訪。」軒銘拱手說道。
「啊?嗯,好,好,今日賢侄不計前嫌,幫了老身,真不知該如何謝你。」寒母回過神後,連忙說道。
軒銘再度一拜,而後就帶着海曦離開了寒府。
小香怔怔的站在原處,苦苦的思索着軒銘留下的話,連寒母連叫數聲都沒有反映,她打開瓶子,裏邊有十幾粒種子,每一顆都細嫩柔滑,仿佛是那剛剛從娘胎里出生的嬰孩一般。
……
軒銘和海曦離開了寒府,便朝着平南村的方向走去,他沒有急於趕路,而是登山緩行,一步一個腳印。
「你不是不會出手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嗎?怎麼卻要幫那討厭的人?」海曦奇怪的問道。
「她有資質,只是被埋沒了,我不過是讓她找到真正的自己罷了,而且我種的那片藥田也並非稀罕之物,若是沒有方才那一出,要在如此貧瘠之地養活也比登天還難,我本想讓她適應些許時日,如今到是省事了。」
「種幾根破草幾朵破花就能讓她邁進修仙門道?你騙誰呢?」海曦嗤之以鼻。
「呵呵,我讓她修心,心有靈韻之後自然也就能見到天道靈韻,好比她有妖脈,所以能夠看到你的本體一般,若是連那幾株靈草也種不活,那也只能止步於此了,畢竟她已經過了最佳的年紀。」
「她的資質很厲害麼?」
軒銘搖了搖頭:「中下資質,只不過對妖靈一物有獨到感應罷了。」
「切,無聊,我還以為是什麼逆天之人。」海曦聽到這裏頓時沒了興致。
「再好的學生,若沒有良師教導也只能埋沒才華,我若是沒有遇到鰲古老師也不會記起心來,她本就不是一個凡人,那就應當做非凡之事,否則寒家上下只怕挨不了許久了。」
「還說不是你有意出手,一路行來也沒見你如此關心過一個人,他們有些甚至離死都不遠了,哼,騙子一個。」海曦不願再跟他說話,自顧自的追逐山間野蝶。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上山頂,回首看那小小呈陽市,以是時過境遷,吹的風不一樣的了,呼吸的空氣不一樣了,那些舊識也是一個個的變了模樣。
即便如此,軒銘看着腳下一草一木,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落魄卻又整天捧着書本埋頭苦讀的無知少年。
想到海曦方才說的話,軒銘笑了笑自言自語起來:「就算是吧,我非聖人,難道就不許有私心了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