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早就起來了,不過看到獸皮被子中那小小孩童還兀自熟睡,於是對熊遠山比了比手勢,示意他不要吵醒對方。
「嘿嘿,老子的兒子,還不讓老子吵他,哪有這樣的道理?」
熊遠山哈哈一笑,直接走上前去,連着被子,把死靈道童給整個包裹着抱了起來。
「你這死熊,敢敢不敢給老子找件像樣的衣服來?」
死靈道童一直被他用一塊不大不小的獸皮包裹着,立時心生不快。卻又覺得自己光潔溜溜的跳出來有些不好,誰讓最後走出空間裂縫之時,其內狂亂無比的大五行元力,居然生生將他那件由天陰之氣凝成的衣袍給毀了呢?
話說回來,卻也恰好是擁有那件袍服,才險之又險的救了他一命。
不然以空間裂縫內大五行亂流的熾烈程度,就算他是死靈實體,也早崩潰多少次了。
這原因,完全可以從宮陽肉身炸毀,第一時間啟動魂封,借用那生魂力量來抵抗殘魂周遭大五行威壓的事情,就能徹徹底底的看出。
「嘿嘿,就這樣沒什麼不好?這樣走出去,別人不問也能知道老子生了個帶把的。哼,這回看張狍子和劉鑾熊兩貨還能說什麼。」
聽得熊遠山就要說出一些部落間的閒言碎語,鄭秀立刻白了他一眼,好讓他閉嘴。
怎料熊遠山是個死腦筋,逮住一點就不放:「瞅我作甚,他倆暗地裏嘲笑我的事情還少了去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一個生得像瘦猴,一個像土熊,媳婦那更是一個個齜牙咧嘴,就不像老子,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兒子。」
鄭秀聽她評價對方的媳婦齜牙咧嘴,好似變着法子夸自己好看,於是不再理他。
但凡女子,誰不想在自己丈夫眼裏,美過天下人,俏過天下人,賢惠勝過天下人!
夫妻倆在家裏準備了小半日,熊遠山便催着鄭秀動身去往集市。
他自己則搶先一步抱了死靈道童,明顯就是出去炫耀的。
果然,就見這皮糙肉厚的漢子,完全不在意集不集市。每每逮着又幾戶聚在一起的小聚落,便趾高氣昂的走了過去,故意將小童抱到身前。
「呦呵,熊二哥,平日裏這個日子,你要不在修獵具就在去捕獵的路上。怎麼,今兒這麼有閒情逸緻去趟集市?」
轉過幾處人家,眾人均都看到了熊遠山懷裏的嬌俏孩童,無不羨慕之餘,又嘖嘖稱奇。
眾人因為他的威望,倒也沒有什麼閒言碎語傳出,只是由衷稱讚。
反倒是這面色黝黑,長得像個樹兒精的漢子,看到熊遠山就雙眼放光,眼底已經泛起一道奚落之色。
「哎呦,我說這是誰呢,長得像塊碳火墨,原來是你傻狍子啊。怎麼,老子就上個街你還有意見?」
熊遠山早在遠處就猜着這貨會搭腔,果然。當下心裏一喜,準備着自己如何『炫子』的大事。
「呀,好俊俏的娃兒,不比那些帝王血脈差。」
張狍子才瞅見熊遠山懷裏的死靈道童,立刻被孩童那白皙嬌嫩,迥異於部落眾多泥孩子的容貌吸引了過去,由衷來了一句。
但看到熊遠山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張狍子心裏立刻湧起一陣不痛快:憑什麼你的孩子如同帝室貴胄,老子的娃就得是黑炭頭。
隨即嘿嘿一聲,聽得熊遠山疑竇叢生,憨直道:「樹兒精,你他奶奶的嫉妒就嫉妒,嘿嘿什麼?」
「我是笑可惜啊可惜。」
張狍子還在打啞謎。
「可惜你爺爺個頭,就准你樹兒精有泥猴子,老子就不能有娃?」
熊遠山被他的漠不經心逼急了,說罷就重拳握起,恨不能湊上前去,一拳將對方黢黑黢黑的鼻樑打爆。
「可惜呀,這娃兒這麼俊俏,卻是個帶把的;將來你別說他會成為出色的獵人,不成一個玩世不恭的敗家仔你就謝天謝地了。若是個女娃兒,憑她這模樣,送給築基期的老怪當個爐鼎,說不得也會有人爭着要。」
張狍子邊說邊用餘光打量着熊遠山,就見先前還耀武揚威的熊遠山,此時直接氣得咬牙切齒。不管不顧的搶上一步,就要將他門牙打落。
「呦呦,說不過我,就開始動武了。我說你個熊二蠻,當真沒有半分志氣。」
熊遠山拳頭落下時打在空處,卻是張狍子知道了他的心意,提前一步避了開去。
只是兀自嘚瑟的張狍子並不知道,在他說死靈道童不如生成女兒身,然後送給築基老怪,熊家也能一飛沖天之時。
那小童眼底驀地化為萬古寒潭,一抹殺念已經出現在他臉上。
「嘿嘿,老子可不上你的當,什麼生為女兒身,去他娘的築基老怪。恐怕是你那泥猴子拿不出手,故意嫉妒老子娃兒生得漂亮吧?」
短暫思索之後,熊遠山便明白這是樹兒精常用的激將之法,當下不再停留,哈哈笑着走了過去。
「哼,漂亮有什麼用,還不得整日和這泥土打交道,將來得吃我們這碗要命的飯?光潔溜溜,滑入泥鰍,救你這熊二蠻也能生得出來,我看這娃兒應該是蛋生得才對。」
張狍子見自己激將法不成功,立刻碎碎念起來:「也只有煮熟的山雞蛋,才會這麼光潔溜溜。」
鄭秀一直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走過去那隊父子,似是從沒見過這漢子有這般意氣風發的時刻。
對於張狍子這樣的奚落,她反倒從不放在心上。
在每一個母親眼裏,哪有什麼丑孩子美孩子,不過乖巧與折騰的區別。
「啊!」
卻才在熊遠山三人走過屋角,就聽得張狍子一陣慘呼出聲,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張狍子本人,此時卻是大半個身子跪在泥地里,膝蓋處,一個孩童手指大小的血洞驟然出現,潺潺往外流血。
看來這傷勢,少了一年半載是好不了了。
令他更為驚駭的是,他隱隱約約聽到一句冷哼:「爛嘴臭猴,你才是蛋生的,你全家都是蛋生的!」
四下回眼去看,卻是空空如也,哪有半個人影?
熊氏夫婦並不知道,就在前一秒,懷中孩童臉上泛起一道古怪笑意,頗有快意恩仇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