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拂來,黑氣逸散。
君道嵐拔足狂追,卻才追出百餘里地,屬於死靈道童神魂的氣息,徹底消失殆盡。
「小賊,你居然敢如此戲弄老夫。只要你還在這西荒境內,無論上天入地,老夫都要將你扒出來。」
卻是土魂宗這長老,根本意料不到,死靈道童體內居然共生着兩個魂魄。
一生魂,一死魂。
死靈道童一死,其留下的神魂殘念,自然而然歸於虛無。
十日後,數千里外,宮陽盤膝坐了下來。
危機散去,生機復甦消耗了他大量神念。當即將宮憶靈抱出,餵足獸奶之後,再次給她渡入不少生機,才將嬰孩哄了熟睡過去。
接下來近大半個月的功夫,宮陽一直藏身在這片松林之中。好在飛雪如幕,蹤跡須臾就被積雪覆蓋,倒也不擔心被人尋到蹤跡。
「若按神魂的凝實強度來看,眼下我的修為,應當是築基初期巔峰,距離築基中期,還差一絲。」
一念作罷,宮陽立時取出不少下品元石放在自己身周,緩緩將其內的大五行元力,吸納到身體之內。
待宮陽醒來,一月早過。此時的他元力飽滿,神魂夯實,一絲與那土魂宗長老君道嵐相似的威壓,立時從他神魂之中流轉而出。
「築基中期二靈境,終究是成了。」
宮陽目露精光,盯着神識上面那兩道若有若無的白線看來一陣,隨即回過神來。從古碑空間中調出一塊龜簡,拿在手裏仔細查看。
「記得魂谷傳送陣所在的方位,應該是在寧梁山西北麓。後來又一路向北,奔逃了數千里,這麼說來,若是要去往馮漠記憶中那處爭奪醫神令的極淵外圍,得朝南翼方向疾趕月余的路程。」
判斷出大致方向,宮陽再次盤算起年成來,卻正好是馮漠記憶里的甲子雙數。
這麼算來,距離那搶奪醫神令的日子,還有整整兩年的時間。
思前想後,宮陽立即調頭過去,朝死靈道童記憶深處那處主城趕去。
連續疾趕了兩個月,死靈道童記載的土湟主城,已經出現在宮陽十里開外。
眼見路過坊市,宮陽索性將宮憶靈抱了出來,一路上但凡這女嬰喜歡之物,均都一一買下,收到古碑空間之內。
倒不是他放縱這女嬰胡鬧,而是無論在華夏大地,還是這五行大陸,帶娃這事,他還是第一遇上。
是故一切事情,均以這女嬰開心為準。
接連走過數個坊市,宮陽心內不自覺一陣遲疑,卻是生出了近鄉情怯的感覺。畢竟與熊氏夫婦有關聯的,歸根結底還是死靈道童。
想到死靈道童與自己的情誼,宮陽索性不在多想。
每每經過坊市,在給宮憶靈買些玩物之時,私下留心起酒水,衣服等物來。直到先前被騰空的古碑空間一角堆滿物品,這才作罷。
半個時辰過後,土湟主城巍峨的城門早到。
入得內城之時,宮陽將死靈道童得自陳牧夏家的古碑一甩,立即飛身如城。
城樓上那名築基初期高手見他修為渾厚,以為是陳牧夏家從未出世的天驕,也不敢多家阻撓。
「夏侯雲,趙天固,出來見我。」
剛踏入陳牧夏家地界五百餘丈處,宮陽立時沉聲喝道。
整個陳牧夏家立時有幾道身影飛掠而出,均都是陽力九重左近的修為。
當前一人剛想開口喝問,就被宮陽目光一掃,體內陽力立時動盪不已,只得低下頭去,拱手問道:「敢問前輩名諱,此番來我陳牧夏家,所為何事?」
「不過來尋幾位故友而已,勞煩小哥通報一聲。」
覺着沒必要因為這些低階弟子例行公事的詢問而動怒,宮陽簡單回答。
「還請前輩稍等,我這就去通稟族長和趙長老。」
半盞茶功夫之後,一名身着華服的中年男子出現,無論從身份氣度上來看,他都是陳牧夏家家主夏侯雲無疑。
在他身旁,一個只有陽力十重修為的中年男子拱手而立,盯着宮陽看了好一陣,驀地開口笑道:「我說是誰,原來是小陽你這小子。」
「小陽?」
夏侯雲面露疑惑,偏偏這青年的修為比自己還要高上一些,不敢擅自提問。直到趙天固開口,才跟着應和了一聲。
「天固叔,近來可好?」
宮陽微微一笑,這趙天固,死靈道童記憶里不少。又掃了一眼趙天固身旁的夏侯雲一眼,客氣道:「久違了,夏侯家主。齊伯伯一直提起你,不想直到十餘年後才得見面。」
「這麼說來,你就是遠山老弟的兒子宮陽?」
夏侯雲顯然極為避諱『齊明遠』三個字,想當年死靈道童生生破去他那五蘊皆空陣,更是以雷霆手段,逼迫他族人交出魂血。
驕傲如他主城世家,斷不願輕易承認。
甚至為了魂血之事,全族上下,在過去的十餘年裏合計了不下二十次。
可死靈道童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時不時就煉化一下香火祭祀之術,時常警醒這些心高氣傲的主城世子。
無奈之際,夏侯雲最後也只得採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與趙天固親近。更是在不改變土岵原本結構的情形下,將趙天固、苗長生、晉明桂等人,提拔成陳牧夏家的客卿長老。
自然而然,便知道了『齊明遠』和熊遠山家那久未謀面的兒子,有着非同尋常的關係。
「正是。這次抽空回來,就是為了見見我阿爹阿媽,這十餘年,多虧夏侯家主照拂。」
言罷,宮陽一揮手,將一根捲軸甩了出去。
夏侯雲接過,稍微試探了一下,當即目露精光。隨後對宮陽一抱拳,根本不掩飾自己眼底的喜氣。
此物,正是土魂宗曲判那能短暫禁錮住對手的捲軸,威力雖然一般,但對敵之時,卻可以為修者提供更多機會。
「哈哈,不料你小子小時候嘴毒得要命,更是睚眥必報的性格。怎麼,出去了十多年,現在改性了?」
趙天固懾於宮陽的氣魄,見他行事大方,頗知進退,立刻心下大喜,走過來挽住宮陽的肩膀。
「喔,我兒時有那麼頑劣麼?」
宮陽微微一笑,回想起死靈道童那生人勿近的脾性,神色又是一陣黯然。
「何止頑劣,你這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聊開了以後,趙天固隨便便例舉出諸如使陰招教訓張狍子,將部內某某家的孩子揍得嗷嗷直哭的往事。
兩人邊走邊笑,宮陽對於熊氏夫婦的隔閡,也正一點點消失。
「天固叔,我說你也太不長進。這都十年了,你這修為還卡在陽力十重左右,難不成要將築基這塊心病,整個帶到棺材裏去?」
聊到酣處,宮陽索性翻看了一遍死靈道童在土岵小部內的記憶,開始打趣起趙天固來。
不料一處獨幢小院早到,諸多獵具排列整齊,幾束春花含着骨朵,從院落內探頭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