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冥淵內部,隨着那道土黃光暈,卷着一枚巴掌大小的古碑離去。
更多山體崩壞,落石如雨。
「轟隆隆!」
血霧翻騰,石屑紛飛。
一個個蒼勁古樸的複雜銘文,不斷自冥淵心臟之處的地底騰起。須臾之間,便徹底連成一片,從心臟區域,持續朝着整個冥淵外圍蔓延。
那枚小碑在被卷着飛出四百餘丈之後,一道魔氣翻滾的修士元嬰,再次騰身而出。
才看到那捲着自己飛掠走出的黃芒之內,隱約露出一張修士的臉龐,便想一拳轟出。卻再次聽到一聲冷哼傳來:「狗咬百某人,不識好人心,魔化了不起啊?」
罵完之後,見那魔氣翻湧的宮陽元嬰稍微頓了一頓,便再次開口道:「怎麼,你不感謝老夫也就罷了,難道魔化之後,連最起碼的危機判斷都失去了麼?」
果然,在這句話之後,那宮陽模樣的魔化元嬰,便生生將自己就要揮出去的重拳,整個收了回去。
卻是那元嬰魔念,當真感受到身周禁錮之力,依稀減淡了幾分。
入魔雖說會令修士心智盡喪,但誠如百里痴所言;即便是草木竹石,也能對周遭的危險,表現出一定的反饋。
宮陽元嬰稍微猶豫了一陣之後,隨即和仙碑之魂並作一處,全力催發起整張古碑來。
速度暴增,二人眨眼又衝出三百餘丈;眼見再有一百來丈,便能沖入一處風口之內。
儘管不確定進入風口之後,能不能就此逃生。但總比被那愈發黝黑玄奇的壁障吸走,要好上許多。
八十丈,二人速度不減。
四十丈,頂多再有半息,兩人一碑,便能沖入那魂力暴動的風口之內。
就在此時,那原本黝黑無比的壁障之內,驀地有兩道金光流轉出來。只在剎那,就將那小碑和宮陽元嬰罩住。
一股前所未有的吸扯之力,頓時將仙碑之魂和宮陽元嬰捲起,眨眼,就朝着那壁障之內拽去。
「嗡!」
只覺得元嬰嗡鳴,天魔氣息立時被死死壓制。幾乎連動彈,都沒法做到分毫。
「怎樣,這下你滿意了吧?」
仙碑之魂化成的紅衣青年一陣無奈,面上滿是憤懣之色。卻從未檢討自己冒死還要去搶奪那具女修肉身,耽擱了最佳逃命時機的事情。
臉面一板,百里痴恨鐵不成鋼道:「你以為自己魔化之後就能鈤天了,也不見這才天眼一開,你我二人就成了網中游魚,連半點機會都沒有!」
宮陽元嬰沒有回答:在他的元嬰之內,那道金芒和自身的天魔氣息,此時正在天人交戰。
堪堪三息不到,天魔氣息便整個落敗下來。
更多金芒泛起,頂多只要五息的時間,就能將他這道元嬰,化成一個血色篆字,融入到身後的攝魂壁障之中。
撕裂的痛感,幾乎讓宮陽元嬰痛不欲生,魔氣暴漲。
奈何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沒能再次奪取到更多元嬰的控制權。
似乎所有事情的下場,都會以他被這處攝魂壁障的金芒同化而宣告終結。
「遇魂則融,奪舍而生!」
就在他元嬰之內,天魔氣息被持續削減之時,整個元嬰獲得了短暫的清醒。
幾乎毫無來由的想起了這麼一句話。
這是當初被劍無憂脅迫之時,從歸雁大拍賣場外圍的一處民間坊市之內,得自一名老者的卦辭。
緊接着,就見一根灰色線香,毫無徵兆的從他古碑空間之內騰空而起。
方剛出現,便立刻自燃。
在自燃之際,那些煙火氣息,居然生生將金芒逼退了半丈。且在逼退金芒之後,諸多煙氣居然凝聚不散,開始透過金芒,朝着一處未知空間內蔓延而去。
就在此時,還留有些許清醒的宮陽元嬰,當下再不遲疑,循着那金芒所指的位置。直接朝着煙氣盡頭之處,奮力逃去。
至於那原本已然喪失所有信心,只想回到古碑空間之內,去看一眼那女修肉身的百里痴,則是信心重燃起來。
跟在宮陽身後,融入到古碑之中;催持着那塊小碑,朝着金芒間隙之中沒命逃去。
卻是宮陽在短暫清醒,記起那算卦之人話語之時。同時點燃了對方留下,據說可以為他覓得一絲生機的線香,霎時便找出了這處狀若鐵桶一般的壁障包圍。
冥淵之中,更多山崖崩潰。
就連那作為冥淵基底的眾多山石,也化為一個個篆字,融入到天幕上空那以心臟模樣凝出,被眾多猩紅血線牽扯的血紅晶石之內。
心臟之處,近乎可以禁絕蒼穹的土源之力,憑空飛轉。遙遙將整個冥淵之下的眾多抽魂力量,半點未曾遺漏的吸扯了過來。
從冥淵心臟之處遠遠看去,就仿佛一座山巒堪堪騰空而起,其後恣意燃燒了一般......
......
「那小子,終於還是陷入了生死劫麼?也不知這次賭得對或不對?」
西荒境內,又是一處陌生的民間坊市之上。
還是熟悉的卦攤,還是熟悉的『占天卜地』的布卦,只是那兀自喃喃的占卜之人,不再是之前的仙風道骨。
而是左頰上貼了張狗皮膏藥,左眼緊閉,右眼時不時張開一下,一臉猥瑣模樣的相士。
這形象,倒是和當年那土岵小部草市之上的徐駝子很是相像。
「罷了,若是你能從此地走出,無論如何,老夫都會兌現百餘年前的宗門承諾!」
猥瑣相士目中精光散去,再次恢復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樣。
右眼一眯,當即盯住那坊市上經過的一名民間貴婦,裝模作樣的開口吟道:「印堂隱晦,居室難安;夫寵之女,即成妖鬼......」
他這番知乎者也,莫過於將那貴婦形色匆忙,眉間始終帶着一股戾氣的模樣原封不動的還原了出來。
畢竟像這樣的貴婦,大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除了家中那位時不時把持不住,想另尋新歡這等貓膩,估計也很少會為其它事情煩心。
只是接下來的情形,卻是讓他覺得出乎意料。
就見那眉尖顰起的女子,只是冷冷掃了他一眼,便迅速低下頭去,神色匆匆的消失在街角之處。
「哼,不就是長了一副好看的皮相麼,你以為老夫就缺你那點散碎龜幣?」
看到那女子不鳥他,猥瑣相士當即冷哼了一聲,在心底里,已經不知說了多少個類似『紅杏出牆』、『正室不穩』的腹誹之語。
但才回過頭,就見那即將走出街角的女子,驀地在一處布攤之前停了下來。
繼而轉過頭來,妙目緊緊盯着他的卦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本章完)